【天涯孤鸿微小说】再婚 / 开普饭

审核：槐里布衣

编辑：红柳

本文作者：天涯孤鸿

再婚

文/天涯孤鸿

送走婆婆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少了许多服侍病人的琐事，山杏心里更是空落的厉害。每每见母亲的长嘘短叹和父亲的沉黙如山，山杏的泪总是不自禁的流下来。

早上的时候，山杏又倚在自家古旧破损的大门旁呆呆的看着外面。两只雀儿在树的枝枒间嬉戏打闹，你撞我一下，我啄你一口，恰似亲吻一般。山杏想到根生在家的日子，微微地脸有些发烫。然而她的眼睛又润湿了，匆匆用衣袖揩了揩，踅转身走进了逼仄的厨房。

母亲一直在絮叨，说是邻村的阿牛家的媒婆已经来了好几次，小伙子人高马大，又憨实。两边都知根知底的，也不嫌弃你是二婚，只要男人对你好，女人到哪儿不是过日子。父亲则依旧沉默，只在母亲絮叨山杏婚事的时候瞟一眼山杏的眼光很热切似的。母亲依旧在絮叨，说是根生出门四年多了，音信杳无，有老乡回来说是下煤窑出了事故，人早没了。你服侍婆婆几年，临了又把婆婆的后事操办的妥妥帖帖的，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山杏听的心里乱乱地，也不说话，只那泪却可劲儿往下流。

又是仲春季节了，这天山杏去镇上修剪了一下头发。在发型师的撺掇下又把头发拉了。虽然花了好几十块钱很是心疼，但看到镜中自己如瀑的长发斜斜地披散在肩上，齿白唇红，自己觉得很是美，心里也高兴。然而她又想到了根生，急忙伸手去阻遏那奔涌而出的泪。

从镇上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远远地看见母亲又送一篮青菜，上面放着几个鸡蛋，倚在门口等着她。山杏赶紧一溜小跑，说到菜还有又送许多来，当我是小猪崽呢。开门进屋，母亲也不落座，忙忙又说起二牛家媒婆头晌午时又过来了。说完也不问女儿，摩娑着女儿单薄的肩上飘散的长发，很热切的样子。山杏怔忡了一下，眼角又泛起了泪光，低下头去，良久，幽幽地说妈我听你和我爸的。母亲喜极而泣，哽咽着说好闺女。山杏伏在母亲的肩头，那泪把母亲的靛蓝外套润湿了一大片。

媒婆来回跑了几次，婚事敲定在农村婚嫁较多的传统的腊月，因彼此都熟悉，山杏在婆家又是孑然一身，省却了许多繁文缛节，也不请客吃酒，只坐等佳期了。

转眼秋天就到了，山杏倚在门前，看那落叶在风中乱舞，枝头的叶巳稀疏许多。雀儿依旧在嬉戏，一忽儿直冲云霄，一忽儿似箭一般从一棵树掠到另一棵树。山杏只呆呆地眼睛追着雀儿看，忽然就听见村头有汽车的喇叭声，山杏很㤞异，因为在这偏僻的村子很少有车辆光顾的。正张望着，一辆簇黑闪亮地小汽车一溜轻烟般停到了自家门前的晒谷场上。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紧接着后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乎而来，是根生！山杏一下子噎住了，几乎不能呼吸，根生飞步赶来，又是拍又是拂，山杏才抽抽搭搭哭出来。

将客人让进堂屋，沏上野茶，客人方始微笑着说出根生这几年的经历。原来根生呆的小煤窑真的出了事，好在根生只受了轻伤，住院期间邂逅了这个客人，原是远洋公司的一个部门负责人。因说小煤窑太危险，又不规范，不如上远洋货轮，两三年功夫可以挣的一大笔钱，根生听了心动，伤好后把这大半年积蓄交了报名费和保证金。原本决意走之前回去看看娘和山杏的。谁知通知第二天晌午就要出海，虽是万般不舍，终于还是上了船。一路辗转，从南洋新加坡到南美阿根廷，也不知停泊了多少港口，一路上卸货装货，走走停停。这次公司的船装了满满一船巴西淡水河谷的铁矿石径直回国了。

听完客人絮絮叨叨的述说之后，根生看山杏又喜又悲的样子就又安抚说，这次虽然挣了一笔钱，但就算一分钱不挣，我也决计不会离开你了，今天当着领导的面我说一下，出海是再不去的了。领导就轻轻鼓掌说道，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和根生的勤谨负责，公司可以安排你们夫妇常驻码头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