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念如花||嗨,姑娘,认识一下
记得,初次见到晨曦是在四年前,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躺在花园里微凉石凳上的她,在静谧中出神的看着满天星斗,好像沉浸在另外一个他人所不能碰触的世界里,似回味,似欢喜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惆怅。
没想到晚自习后不回寝室的我,能够在十号楼旁的花园里遇见这样一个女子,她好像不曾发现我的到来,凝视良久后,我走了过去,躺在了与她相邻的石凳上。“嗨,姑娘,认识一下呗?”这是晨曦在我躺下后向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这样,我们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相识了。
初见时仿若故友的熟悉感让躺在石凳上的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在静谧的环境中,两个相似的人相遇,总会勾起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告诉我,她好像心动了,对那个起初她视为家人,代号蓝颜的男人。
女孩子之间,只要涉及到情感之间的小秘密,不知不觉间总会将对方纳入闺蜜的庭院,从此为自己营造一个可以停歇、发泄、养伤的空间,不为其他,只为了放空心灵,放逐情绪。
那次涉及心事的聊天后,我们成了闺蜜,两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没有其他,就是那种我不会主动向同学提起她,她也不会向同窗说起我的闺蜜。也正是这场偶遇,让我有幸在她惆怅的日子里,听她抱怨,陪她哭泣,然后拽着她从大学里的那场童话中走出,一起成长,学会苦中作乐,学会自嘲自娱,但偶尔也会一起杯酒相逢缅怀过去……
晨曦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女孩,对待事情干脆利落,豪爽却又不失细腻,唯独怕坐回家的那趟急死人不偿命的火车,除过每一年的寒暑假外她都很少回家,但每当学期中小长假时,她抵不过我提前大半个月的唠叨,还是会偶尔回家看看的;而我,生长在北方却没有她那份豪爽的气魄,偶尔还会钻钻牛角尖,会用文字记录下我所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甚至孩子气的字诛笔伐那些让我厌烦的人或事以泄内心的不快,除了这些我还是一个极其恋家的小女人,每个月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我家楼下,风雨无阻还绝不迟到。两个完全不同的我们,从那次别致的邂逅开始,用我们独特的交往方式开启了属于我们不间断的联络。
相识那年她大二,我大一,我们也不在一个院系,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不能常常腻在一起,甚至一周也就见上那么一两次。没有长时间维系的情感,却有着无法想像的坚毅,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有需要,另外一个人不管在哪里干些什么,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人的身边,或者安慰,或者陪伴,或者共同发泄……
我上大二那年,记得那是大雨过后五月的一个晚上,我收到了晨曦的短信:“欣儿,真想就这样睡下去,一觉不醒。”然后我疯了一样在学校找她,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这么消极与颓废。最后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看着她醉眼朦胧的蹲坐在石凳旁,手里还拿着在校外没有喝完的啤酒易拉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默默的流着泪。我走到她的身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压抑已久的她终于还是哭出了声。哭累了,我什么也没问就将醉醺醺的她送回了寝室,帮她洗漱过后,看着她睡下了,我才回我的寝室休息。
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妹妹,对我,她有操不完的心,我的不踏实、我的不自信、我的多愁善感……在我的眼里,她就像长姐一样的存在,所以对于她来说,我足够贴心但绝对不冷静,在她的面前,我也总会不自觉的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我的不冷静;理性之中的冲动;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所以对于很多事,她不说我便不问,时间到了她总会细细的说给我听。
半个多月后,她约我周六晚上到操场,我们背靠背的坐在操场上,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她在整理,在调整接下来表达的语气,在顾及我的情绪。
一个多小时后,她将那晚为什么醉酒与痛哭的缘由说给了我听,天生敏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醉酒失态是与那个代号为蓝颜的男人有关?
认识晨曦已经快一年了,我有提过去看看她口中时常提起却迟迟没有交往的那个男人。她不准许我近距离接触,怕我有时压制不住怒火动手打了她心上的男人。只是有一次和她在操场远远的看到了,给我的感觉,那是一个仿若真诚却又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听着她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出,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愿意娶她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小一届的女孩恋爱后又分手的事实时,内心的火一下子将我烧的滚烫。如果她醉酒的那天告诉了我,那个男人恋爱了,我想我一定会去找那个我并不熟悉的男人,然后拼尽全力的赏给他几巴掌,希望他能够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顺便平平我内心的这把火。
我不是浪漫主义,甚至有时候更加偏向于悲观的边缘,一个能够信誓旦旦向一个女人承诺一辈子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易的与其他女子携手爱情的长廊,事后,却又理直气壮的言明一切都只是为了气气晨曦。这样的男人,在我看来,就是打着真诚的旗帜,做着内心渴望的事情却又没有勇气承认的一个仍然没有长大的孩子。
时隔半个多月晨曦才告诉我,我知道她不愿意我为了她的事情伤神,既然晨曦都放下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释怀?
看着她故若镇定的面容,我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沉默好久后晨曦抱着我,告诉我:“欣儿,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大四可以办离校后,我会回家乡工作,应该不会再来西安了。”我知道她又想逃避了,一向办事干脆利落的她,在情感方面总是会变得小心翼翼很多,逃避只是她想要自我保护而不得不设立的自我欺骗的屏障罢了。听到她赌气般说出的话,我知道她已经考虑好了,和以往一样,我的回答仍然是:“好。”
晨曦大四那年,我看着她与那个被称作蓝颜的男人分分合合,反复虐着自己的心,只因为不愿放下,但最后,内心细小的希冀还是被现实的大风所扑灭,她和他在一场毫无温度的谈话中最终走向了决裂。我不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是一直陪着她,将她看不透的事情分析给她听,慢慢把她一直沉浸在里边的童话世界还原,其实她的那个所谓的童话世界大多都只是她自己的憧憬而已。因为内心太过渴望,反倒忽略了现实的单薄,沉浸其中寻求内心的安慰。
2013年的冬天来的也忒早了些,离校前的晨曦不得不耐着麻烦收拾行囊准备离校的事情。离校的所有手续,我都没有陪她办,我不想提前“享受”离别的滋味,我知道她走之前一定会找我,那顿饭我俩一定不会少。
我们在太乙宫吃的最后一顿饭,很沉默,但我们都吃的很多,酒足饭饱过后,相互搀扶着走回了学校,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两个微醺的女孩,在寒冬腊月默契的躺在了当初的那两条石凳上,都不曾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久不褪色的夜空。
许久过后,我走到了晨曦身旁,看着她微合的眼眸,那句:“嗨,姑娘,认识一下呗!”脱口而出,我们相视而笑,拥抱过后各自回了寝室。
那年那月,大二的晨曦用这句看似带有搭讪意味的话语开启了我们的友谊,大三那年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明白即将回东北的她也许以后我们很少能见面了,估计再见,便是参加其中一方的婚礼吧?但我愿意重新与她相识,从叫什么名字开始。我这样做了,不需要任何言语,她都懂。
两年多的时间,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孩,各自经历着该经历的一切,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偶尔相聚,疗伤过后又各自启程做自己该做的事,仿佛从未碰触过一样,但总会知道,对方是支持自己的,如若自己扛不住了,她一直都在。
我没有去火车站送晨曦,那趟她回家的火车开起的时候,我在十号楼旁的花园里静坐,什么都没有想。在晨曦的背包里,有我写给她的一段话:“‘昨日’妄盟订齐眉,相守白偕;‘今时’携默言承启,陌颜而接,红尘陌路上遇见了便是赚到了。晨曦,珍重!”当初将这段话放进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但我们都没有言语。
晨曦与那个男人,之前的种种,最终的结果,以我对她的了解,以后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联络了吧?而后默言以对进而陌颜而活,是考验还是命中注定亦或者都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场景罢了!在她离校的那一天,即便他们已经默认了此后再无瓜葛,但我知道,晨曦的内心是矛盾的。
晨曦走后,我仍然过着自己的校园生活,本来完全不相同的两个姑娘,偶然的机会两人认识,在她痛的领悟下得出的结论,我在自己的生活里极力改变却还是于事无补,最终阴差阳错的和她选择了相似的路,在我看来,这便是命吧?
我们与昨日挥手再见,贪恋过后又不得不与故友曾柳而别。人生在时光的年轮中总也不见停歇,有些人来到了你的世界里,却又在某一个岔路口不得不与你分别。我与她,淡如水的情谊,却在我们年少的时光里渲染出了不一般的色彩晕环。相隔一千七百多公里的我们,每天各自干着不同的工作,很少联系,但清楚的知道对方一直都在。
望,年轻的我们各自安好。
作者简介:王登,女,1990年出生于陕西省咸阳市泾阳县,毕业于西安翻译学院,现从事采编工作。2015年10月参加了陕西省作家协会举办的“文学陕军80后作家培训班”。作品发表于咸阳日报副刊、教育周刊、“晨曦杨柳”微信公众号等报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