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记忆——之三

童年记忆之三
——回不去的故乡
张变利|陕西
无意间读到文友的一句诗:“所有的迷失都不算迷失,除非回乡的路没有了归途……”站在院落里正在被移除的树木和拆除的房屋前,我百感交集。
在城市化进程下我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村子正在整体拆迁。向往着干净明亮的住房,都市繁华新生活的同时,我回望着这将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回想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5-6岁时,扎着一根冲天毛辫子的我跟在一群大孩子后面,提着小竹筐,拿着小铲子,在大集体时代拖拉机耕收过的红薯地里捡大人不要的小红薯,偶尔在挖到一只人家遗漏掉的大红薯时,高兴的就像捡到了大元宝……
对于从小生长在这里的我来说,村子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可爱。闭上眼睛,我可以清楚地想象出村里的房子谁家挨着谁家,谁家院子有一棵什么样的树,树上结什么样的果子或者什么时间会有什么鸟在上面做窝……当然,果子成熟的时候,动作轻盈的堂妹会如履平地一样走在别人家的院墙上,给负责望风的我摘几个……在生活和娱乐贫瘠的年代,这个可爱的地方呀,它曾是我们的天堂:
麦垛就是一个很好玩的“儿童娱乐设施”:爬到顶部,跳起来时它是一个蹦蹦床、从侧面滑下去就又成了一部溜溜梯,玩累了仰面躺上去它就像一张柔软的大床,我们会躺在上面数星星;刮风下雨或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麦垛身上掏个洞,钻进去,它又变成了一处可以栖身的窝棚……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在这里还可以找到吃的:春天刚刚解冻的土坡上会长出一种叫“蛮蛮”草的植物,从土里刨出它洁白的根,嚼到嘴里,既鲜嫩又甘甜;等树木发芽了,嫩绿的榆钱就被贪吃的孩子们捋下来,有直接吃的,有拌点酱油醋下饭的;麦子开始返青的时候,地里的荠荠菜,麦瓶花等等野菜突然一夜间也长出来了,我们就提着篮子整日游荡在田野里,吃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小伙伴们疯跑在像是地毯一样的田野里;梧桐树开花了,整个村子都飘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孩子们会把那些形状像小喇叭的花朵摘下来,去掉花托,贪婪的吸吮花朵根部蜜蜂采过花蜜遗留下的那丝香甜;槐树花也开了,那一串洁白的散发着香气的花朵一下子就全部进了孩子们的口中,吃饱了,再带回家,让母亲和上一点面粉,就又成了一家人的一顿“麦饭”;香椿芽子长长了,要在不老不嫩的时候把它摘下来,去除叶子只吃它香脆的茎:豌豆结上了嫩嫩的豆荚,一定要摘那种荚子刚刚鼓出一点的吃,豆荚是脆的,里面的豆子是甜的;麦穗挂浆的时候,偷偷拔下几根来,麦秆可以做成哨子,麦穗可以烤着吃,绿而稍稍饱满的麦粒被火烤的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麦收以后,生产队的菜园子里可是红红火火:甜中带酸的西红柿,清脆爽口的黄瓜,甜甜的洋葱,清香的芹菜杆……看菜园的爷爷好像专门看不见溜进来的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我们更是成群结队,在道路边采摘随处可见酸甜多汁的“野葡萄”,那时候的野葡萄可真大,每一颗都快要赶上真正的葡萄粒那么大;在无边的青纱帐里一边玩捉迷藏一边搜寻野生的西瓜或是甜瓜;当玉米棒的胡须颜色稍微变深的时候,玉米就可以掰下来烤着吃了,那个香味可以飘出几里地;掰过玉米的玉米杆如果再留一段时间,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折断了就有一根新鲜的甘蔗吃了;然后再跑到村里多沙的红薯地去,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早有那些偷吃的兔子把肥硕的红薯刨的裸露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挖个土坑,埋起来烧上火,当再从土里扒拉出来时,在一旁偷看的兔子都会被香味熏晕了……即使在天寒地冻的冬天,我们也会从已经风干的玉米杆里找出几个当时漏掰的玉米或是一串没摘掉豆荚的大豆,挑出颗粒在锅里干炒一下就成了最美味的零食……
这个地方有记忆里父亲还在时贫穷但温暖的家:三间东向的土坯房从中间隔为两间。放假的时候,姐姐们从住校的县城回来,我们姐妹四人就挤在一张床上,总是在我们嘻嘻哈哈睡觉前,父亲会搬过来两张凳子,笑眯眯的拼到床边,他担心床小,我们会从床上滚下来……
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做完作业的我们会围到在灯下做针线的母亲身边,听她讲《红岩》里的江姐,唱《洪湖水浪打浪》……
小时候我老生病,总是半夜里,迷迷糊糊的看到母亲一遍遍换冷水毛巾在给我敷额头……
弟弟养的大白兔消失了一阵子后,忽然有一天从地窖里领出一群红眼睛的小兔子……妈妈带着我们摁着家里的大花猫给它“遗弃”在柴火堆里的一群还没睁开眼睛的小猫宝宝喂奶……我和姐姐去房子外边的麦秸垛里扯柴火时,意外发现家里的老母鸡生在那里的一窝鸡蛋……
小时候的我,爬树是相当的厉害,盛夏时节,我最清楚后院哪棵树上的凉风最大、那个枝桠的姿态最合适午睡……睡起来打秋千时,姐姐因为飞的太高,直接掉进了大树旁边的猪圈里……
后来无论外出求学还是工作,但凡有时间,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回到这里,吃妈妈做的饭菜,听她说村里的家长里短……当故乡越来越近,家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切的喧嚣瞬间烟消云散,心在片刻间就宁静了……
这一方故乡里隐藏了太多的故事,这些故事已如一棵参天大树的根一样深深地化进属于它的这片泥土里;这一方故乡里隐藏了太多的情感,这些情感已如血液一样流进了我们的身体里。人生可能会有回不去的故乡,但一定会有看得清的来时路……往后余生,它们都将历久弥新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张变利,女,陕西西安人。唯有读书,运动,写字不负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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