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说小”

论“说小”

一段时间以来，我想到一个主意，说小话。这主意一立，果然很开心。

其实，这小话，是对自己量身定的。在此之前，没有量准确自己的身量，说话有点像要回到三国代诸葛亮再出六回祁山。一是回不去，二是代不得，三是出祁山干什么，四是祁山那地方怎么走，五是，当年那一班人马还在吗？六是汉室还能匡扶吗？七是曹魏是谁？一个不是诸葛亮的人，一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人，一个一介草民，打定主意做这件事，可想有多少困难，有多可笑。困难且不说，问题在于自己不觉得可笑，当了真地做起诸葛亮，做到有一天自己觉得很好笑，这才改了主意。

于是，不再扮演诸葛亮，把肩上的出祁山重担卸下来，扛上一根稻草，那轻松自然是不消说的。

第一个小，当然是自己。既然知道了身量低微，再把自己看成小，这就是名副其实了。名也小，实也小，说自己的话，自然是再小不过了。可这样想也还是有要小心处。自己，大体上看，由表及里，都很小。但自己的里，有时候，很有些自我夸大，夸大到不像自己，就是说，超出了小的实，把自己那小的实弄得破破烂烂。正如一只气球本来不大，却要使劲吹气，结果就吹爆了，可不就破破烂烂。于是，说自己，就需要绕，把吹大的那些个自己绕过去，管他有多真，越真，越与小不配套。既然打定主意说小话，这样的真话，就不能说。可我知道，不说真话，是会难受的，那就干脆一点，把那点真心捂起来，真话没地方可生，只剩下干干净净说小话。岂不好！

小，不见得只在自己这儿。还有一些在自己外。如果说自己以外的小，先要为小下个简单的定义，这定义也好下，小就是好，好即是小，不好就不小，说小就说好。这主意既不错，也容易定。但难在说上，这时候，发现说小的本事不是一件容易事。首先要发现小，这需要功夫，这功夫直接地说，就是道家所说的有无相生。如果发现不了小，就用得上有无相生这个道，不是发现不了吗，那就是无，在无里生有，这不就有了吗？可有无相生，那可是道家的大道思想呀，本来是要说小，可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大上，并且还说得这么大。这又该怎么说。

那就不在这一块儿和自己过不去了。干脆练说小的本事。这也可练？当然也不容易，但比起发现小来，还是困难小一些，并且，有人练得炉火纯青，他人已可，我何不可。说小也好，说好也罢，终归是说。说，靠一张嘴，靠有任意组合的文字，这两样，都具备，只看嘴如何张，文字怎么组。那就练张练组合吧。练着练着，就能说小了。估计一些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话说到这儿，我又犯糊涂了。这个世上有小这回事吗？原子弹算是大了，拿在手里会放吗，敢放吗，能随便放吗，知道往哪儿放吗？小民如蚁，可随便踩死蚂蚁说起来，到底属于小话还是大话。天地之大，只做常事，日日如是，年年如是，是大是小，我不知也！

202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