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地毛那点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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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地毛那点儿事
文/乔有才

地毛,就是发菜的俗称。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们这儿,也包括甘肃,宁夏和河北等地,农村人,最数能挣钱的做项,大概莫过于搂地毛了。地区优势就是距离产地近;其次是地毛价格贵。当年行情,一斤纯地毛,市场价能上一百多元。
难怪有句很流行的话说,外父就在地毛滩,媳妇儿就在大红山。
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若是吃得下苦,运气又不错的话,靠搂地毛,攒个一头半年的钱,娶媳妇儿是不成问题的。地毛滩就在大红山。这是有名得地毛产区。大红山有两个,都在内蒙古草原腹地。一个在四子王旗境内,另一个在苏尼特左旗境内。都是特别红的大山。
搂地毛是非法营生,政府机构是明令禁止的,据说是破坏草场和发菜资源的。所以在地毛滩,搂地毛人与执法者、当地居民时有冲突发生,并且也出现过重大流血和伤亡事件。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和阻挡得了浩浩荡荡的搂地毛大军的步伐。
搂地毛所用的工具比较简单,用细钢丝做的杷脑子上,按一个一米把半的木把,就是一把杷子。其次是预备足足够天数的干粮,面粉,炒面和一些调味料即可。有时也带点小苏打,以备干粮不够时,也能现做。露宿的行李,一条大麻袋,一条皮褥子,一件大棉袄,两米长的塑料桶袋,火柴和制作搂地毛杷子用的钳子,把这些东西连同食物,杷头放在一起,外面一根粗麻绳作打包,有模有样地像挎在背后一个战包,上面插着一根做杷把的木棍。后边掛着炊具是半大水桶。走起路会发出"当郎,当郎"的响。有心计的人,也少不了上带几盒止痛片,以备他用。
每年搂地毛的黄金季节,正是夏末秋初,农作物青黄不接的时候,正也是村里人农闲在家的空档。
到地毛滩有两种方法可选择。一是坐人家专门接送的车,直来直去,也相对安全些。多半这类人和当地执法者有关联,信息也把握得也准。但这条选择费钱,人们有时冒点儿险,只为省下费用。
另一个方法就是步行了。不论从什么地方启程,凡坐火车的终点站就是集二线的一个叫郭尔奔脑包的小站口。再往北走,是需要边防通行证的,同时其他站点公安也会有干涉行为的。比如罚没地毛的事会常常发生。这个小站除了不没收之外,还会给你地毛起件,让你安全地回家。因为这种暖心的举动,也成就了这个小站的口碑。
其实从郭尔奔脑包到西北面四子王旗大红山或到东北面苏尼特左旗大红山都不是理想的出发点。不仅是距离远,而且是需要穿越五十多公里的沙漠地带。在最初走这段路的时候,两米长的塑料袋配上了用场,装上二十多公斤水,外面用麻袋套着,专门一个人负责背,一行人穿越沙漠的行动开始了。按正常速度,实堵实是一天一夜到达目的地。

搂地毛的时间是特别有讲究的。一天当中,可能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两个小时。天太干不能搂,天太潮也不能搂,那个时间点也正好在日出之后和日落之后。白天只可用手捡,杷子是用不上的。搂起的地毛,捎将杂草抖一抖,便是黄地毛,再捡去杂质,就可上市卖了。当然这是以后的工序。
宿营地既要安全,又要距离水源地和地毛地不远才最好。往往这是由经验丰富而又有遮护能力的领头人指划的。村里头谁家孩子跟谁带队出去,也是收获多少的关键。
搂上地毛,都要埋起来,并各做各的计号。这是以防不备的办法。既防盗,又防没收。凡正也离营地不能太远。
白天一般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一处,用杷头搭起架,上面披上麻袋或衣服,将头扎到阴凉下,任由草原上毒辣的太阳烤着全身。
晚上的时候,才敢生火,远处谁也看不见烟气。一堆牛粪火,上面架上几个半大的铁桶,水一开,众人下手,把面片子下了进去,再加调料和沙葱。每到天晚想家的时候,这顿饭,也吃出了生活的味道。
晚上睡觉,把大塑料袋展开,里面铺垫上褥子,人往里一钻,身上搭件棉袄,既防潮,又防冷,一觉睡到早起的时间。
找水既是个体力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白天出去打探,晚上行动。识得方向,既不迷路,又准确来去的地点。若碰到其他组织成员,或可问到哪儿的地毛更多。
日期差不多达到预期的时间,同时食物干粮之类的也到了底限。每人的黄地毛足够十多斤。启程回家的时候到了。
吃足干粮,傍晚出发。时不时会会合到其他的队里,有时也是不约而同地巧合。靠清朗的天空做向导。不论人员有多少,没有交流,只有刷刷的脚步声,向着一口黑锅一样的地边,一刻不停地走着…
搂地毛回来,自然是高兴的事,特别是搂得多的,家里人脸上也有光彩,逢人便说。也有可能丢了的或被没收了,大家也默默安慰,再等下回再来。

搂地毛艰辛遭罪,又提心吊胆。其中的苦乐一言难尽。
这段封尘的往事,也过去了三十多年了,渐渐的越来越被人们淡忘了。就在去年秋天,我专门驱车到四子王旗大红山下,我的一个蒙古朋友家作客。他的父亲是个很健谈的人,汉语也流利。席间,讲起当年人们在大红山搂地毛的盛况。他说,一开始,你们汉人挺好,在他家还吃住过,也帮他家干活儿。后来,人多了,就不行了。有过来偷东西,拿牛粪的。
我问,草场和地毛是不是被破坏得很严重?老人说,那有那回事呢!旗政府组织人搂就不破坏?别人搂就破坏了?看看现在的地毛,比那几年好多了。看来当年政府机构把搂地毛定性为破坏草场,也只是为行政手段找得个理由,其实,他们没有合理地有序地组织开发这项资源,也没有正确引导使之成为一个健康的产业,应该是很大的失误。
不过,这些事过去很久了。是是非非也难说清。过去的就过去吧。
今天我打开这段记忆,只是让我真切地感受到,那也是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生命经历。
作者介绍:乔有才,微信名老Q子,教师,喜欢《红楼梦》,有随笔、历史题材散文散见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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