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十二年（十七）

23、母子情深

为队里辛勤耕耘八年的大水牛病倒了。终于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小牛静静地依偎在牛妈妈身旁，不时㖭㖭牛妈妈脸。这是队里惟一的一大大水牛，年初生下了小牛犊，是头公的。生小牛的时候队干部和饲牛人都在场，只见小牛刚从妈妈肚里出来，兽医连忙接住助产，刚落地身上还包着粘液就猛烈挣扎，欲站立又倒下，母亲㖭净小牛身上粘液，不一会小牛睁开双眼，惊奇地看着周边世界，颤颤抖抖地站立起来，夲能地钻到母牛肚下找到奶头喝了起来……。清晨，缕缕阳光，穿透云层，拨开薄雾，照射大地。田野里，向日葵，玉米等高杆作物扬起了头，蚕豆，小麦竖起了嫩尖，微风，抖落了庄稼身上的露水。

 

远处社员在田间劳作，身穿红，蓝，黄色的确良衬衫的姑娘们边干边唱，远远望去似一幅水彩画。附近社员家凫凫炊烟，屋里不时传出小猫叫，狗儿摇着欢快的尾巴，鸡鸭出窝了…鸭子张开翅膀，嘎嘎叫着依次跃入河中，窝里留下一枚枚洁白的蛋…。猪前爪搭在圈口台上嗷嗷等待主妇喂食。牛妈妈带着出生不久的小牛漫步在沟边吃着可口的嫩草，一步一趋，有时小牛贪玩，牛妈妈边吃边等，小牛欢快地奔上前去……一派诗情画意，田园风光！周而复始！满月后的小牛和牛妈妈形影不离，牛妈妈耕田它在田边吃草，玩耍，不时还冲到田里不忘在牛妈妈身上搓几下。放草的时候小牛时而嘬着牛妈妈尾巴，时而又奔到前面，突然折回头围着打转。又突然加速双蹄腾空奔向前方，一举一动均在牛妈妈视线之内。有时小牛跑远了，牛妈妈急切地呼喚，听到呼叫声小牛以最快速度飞奔回到妈妈身边，母牛低头㖭吮着小牛……母子情深！

 

如今老母牛再也走不动了！再也不能带小牛放草，遛达了。小牛似乎感觉到什么…与牛妈妈形影不离……。“不行了”兽医说。在公社报批后终于有一天，母牛被推上场头，小牛被隔在场头边，焦躁不安。母牛仰头长吁，眼含泪珠，环顾左右(似乎在找…)自知难过这一关。小牛见状，急蹦乱跳，仰天长呜…呜。在场围观社员无不为之动容，于心不忍！这是与社员朝夂相处默默埋头耕耘的"伙伴"啊！有社员捂住了脸，流下了泪。…所分牛肉我拒吃！几年后小牛终成队里最强壮的"劳力"。

24、那晚吃的她家的肉没给钱

 

中舍小学后面的这人家，高高的墩子，一条小河把学校和她家分开。小河清澈见底，时而有小鱼游过。主屋东侧是厨房，厨房后边长着青青的竹子。进墩子的路就在厨房南山。主屋北面长着大树，高大的树丛遮荫着屋顶。堂屋门前场上男主人矮矮的个子，正在打扫收拾。看样是个勤劳的中年人。女主人高高的个子，发辔卷在脑后，显得比较富态，怀里抱着约两岁左右的小孩在喂奶，小孩显得安祥，女主人慈祥去望着正在吃奶的小孩。又隐约听见同男主人说些什么。我环顾四周向堂屋走去，有缝纫机在响，在机上踏缝纫的是一位胖胖的，白白的，扎着两条短小辫，衣着得体且整洁的姑娘，约摸二十多岁。(显然不象是经常下地劳动的人)，边打衣裳边向旁边几位看似学徒的声音平和，微笑地传授要领，看到学徒懂的时候，笑声更大，是会心的笑，滿意的笑，两个眼晴笑成了一条缝。

 

看见有人取衣服热情招呼，举手投足显得很成熟。我估计着这可能是师傅。大姑，请抽烟，说着我抽出香烟放在缝纫机上，遂引来一阵嘀咕，显然我刚才说话和举动引来不满和不快。只有女"师傅"一笑而过。我显得有点不自在，抬头朝屋顶望去，只见梁上吊着几串猪肉(才杀好的妈妈猪肉，分眼生鲜)有一种想打"肉”主意的欲望。我要等到队干部河工下工才能跟他们落实年终决分方案，因此在屋里呆了很长时间，一阵沉默之后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位"师傅"好象手艺不错，技术娴熟，对徒弟指教不紧不慢，有条有理，有说有笑…还不时朝我望去，似乎要我作出她对徒弟传授技艺的肯定！我想插话，又打住……似乎脑海里有了……印记。下晚主人家出工的陆续回来，有上学的也回来了，有两个儿子，五个闺女，人口不少，属大户家，从衣着看不算穷。

 

晚饭后在小厨房里，昏暗的油灯下，队干部围坐桌边讨论年终决分方案，我拿出带来的引江烟每人一包，边抽边讨论。讨论许久，也许肚子也有点饿了，如华队长提议弄点夜日中吃吃，这家梁上挂着肉呢！于是有人向房主提出买点肉，主人家很爽快，拿下一块一称有好几斤不小呢，不能光吃肉啥，得寸进尺，女"师傅"又拿出家里仅有的头二十个鸡蛋，又拿点米，住小厨房挑泥的杨素英动作麻利摸黑又到田里弄些蔬菜，又烧锅，当然住在小厨房的三队挑泥的几位妇女也跟着"沾光"。从向主人家要买猪肉到吃到嘴，女"师傅"还有意无意地去了小厨房几次。第二天早，女"师傅"问我们吃早饭，我们说吃，"师傳"亲自装粥，还有罗卜干……，吃完早饭我和文彬队长(书记)告别，也忘了向主家，女"师傅"道别骑车回新乡去了。主家卖给我们的肉，蛋，米和其它好象我们没有人付钱。确实没有付钱。也算作该屋主人和女"师傳"招待吧！

【作者简介】邱丕民，盐城人，盐城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1968年8月到原盐城县南洋公社新乡三队插队劳动，1979 年回城。1981年起任盐城中学司务长，招待所所长，宿舍管理员兼司务长。2003年任新校区司务长，直至2014年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