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35:急景流年都一瞬——读《南荣家的越》

文/望月听雪

“因曾经历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真事隐’云云。但书中所记何事何人?又自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当此,则自欲将己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饮甘饜肥之日,自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我之罪固不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其短,一并使其泯灭也。虽今日之茅椽蓬牗,瓦灶绳床,其晨夕风露,阶柳庭花,亦未有防我之襟怀笔墨者。虽我未学,下笔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阅世之目,破人愁闷,不亦宜乎?’故曰'假语存’云云。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

“只因西方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霞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因此草受天地之精华,又加雨露滋润。脱却草胎本质。修成个女儿身,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海水为汤。只因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断之意。恰近日神瑛侍者凡心偶炽,意欲下凡。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水还他,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给他。”

红楼梦靥的故事托笔于绛珠仙子之报恩,亦是笔者为避文字祸端而设下的开篇场景,一僧一道远远走来,“他们在带顽石入世时就说过,好好的青埂峰无稽崖,这样的灵秀之地,不懂得欣赏,偏偏要去那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其背后的寓意自然朗朗如乾坤,一目了然。

无独有偶,“有单翅飞来,不见身形,负一书予我。白羽历历,羽上有字,一羽一页;前后有序,层层交叠,目次章回分明。此魂灵书也。屈鬼有冤情,无处可伸,常寄语于羽。羽翼召捕四方飘零之思想情愫于其上。双翅有阴阳,阳文告白世间,阴文魂自携归。鬼者,归也。凡鬼终归黄土,冤情已吐,死者安息,故折单翅流落人间。此善鬼也,其羽尽可收录展阅无碍。”“书者名南荣靖桑,亡龄二十一岁。这青春的魂灵有怎样的冤情,要展五尺大翼来申诉呢?”“深秋临冬,窗外卉叶青红金褐,以至凋零。远山野楚,渐次还出原形,往事并不如昨,故人竟走到时间的前面去了。冤也罢,舒亦罢,情仇义利怎就牵动着玉柔?此玉柔之心,顿时连通了千古、未来和现在。在这个岁末入春的时节,我从死中触到了新的萌生,它是那么寂静、无涯。”

这则长篇托梦于魂灵,“1193年,时值宋、金、蒙古长久并存,江南临安城南荣家梨云园失火,三岁的南荣越丧父失母。父亲南荣靖桑幽魂未灭,含冤欲吐,不忍抛下儿子,遂暗中跟随其成长、迁居、投奔,后南荣越因擅制火器征战于宋金之间,又入蒙古国随军抵斡罗思(今俄罗斯)、马扎儿(今匈牙利),直至欧洲腹地,历千难万险,至老终归于江南。其时,中原文明随蒙古西征经中亚传至欧洲,亚欧大陆各方思想和生活方式因战争而交织、融合、重铸,南荣越的所见所历,遂铺排出一幅当时的世界图景,一个全然不同于以往、延续至今的崭新的中国文明正在诞生。”

“本书故事以宋代江南始,一路往北往西,延伸至塞外,直至欧洲腹地,又一路向南,回归故地,绵延万里,跨越百年,融历史、传奇、神话各种叙述方式为一体,辗转于宋、金、蒙古乃至欧洲之间,以细密的文学与历史并举的方法,重构江南之中国与亚洲之中国的内在关系,重现十三世纪的世界格局。”

南荣越在这乱世浮沉中逐渐成长起来,“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尘缘已尽,心事已了,过往成云烟。南荣家的越,那天,手中紧握的玉童子坠在地上,碎了,这天,他溘然长逝,终年六十七岁。其父南荣靖桑,虽死于青年,然留一丝魂魄与儿并肩,笑望世间;红尘万丈,孤身看遍的落寞;繁华落尽,一缕魂魄仍漂泊人间;“世态万千,你我不过匆匆行于人间,沧海桑田,岁月已尽,留下的不过一声轻叹,何必执着,曾经的恩怨已然随风而逝,“绿柱频移弦易断,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腊后花期知渐近。寒梅已作东风信。”

       “话音落,缓回首,情笑间宛然少时丰姿,歌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渐歌渐远,如明光,划破长夜。”曲终,人散……“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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