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研究〗孙稼阜|草书的用笔

“胸中有丘壑”是经验之谈,不深刻理解这句话并努力开阔胸次,要想在书画,特别是草书上有所建树,直是说梦。这个意义上,这层次的修炼应是草书用笔的根本。舍去这方面,写字只是描摹耳,终无甚真境界可言。

——孙稼阜

回环映带

草书的笔法最为丰富,虽点画万千变化,终不离擒纵转折。擒谓收得住,纵谓放得开,转折谓行笔之圆方。而这些都源于提按,即提得笔起,按得笔下。但用笔要自由,还须深刻理解“提按之间”四字。所谓提按之间,其意为按不为死,提不显虚。这个道理深通于孔子的“中庸”意,所谓不偏不倚,正道而行之也。这是一种很高的要求,不到心能使腕,腕能转笔的自由境界是难以企及的。启功先生曾谓行草书的行笔比起楷书来如车在许多站间行,站站停者为楷,不站站停者如行草,但得站站走得到。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所说只是一面,而于车行快慢变化和载人多少方面少考虑。因而按他的理论实践之,就易写成怀素那种粗细变化少,行笔节奏单一的草书,味稍欠。

笔急势圆

学习临摹古法帖,归根到底是学其笔法,赵孟頫谓:“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此是经验之谈,说得很深刻。现在有许多人对这句话提出疑义,多为未深刻领会其本意,局限了用笔的定义。清代周星莲在《临池管见》里有如下一段议论说得较为透彻:

凡学艺于古人论说,总须细心体会,粗心浮气,无有是处。尝见某帖跋尾,有驳赵文敏笔法不易之说者,谓欧、虞、褚、薛笔法已是不同,试以褚书笔法为欧书结构,断难相合,安得谓千古不易乎?余窃笑其翻案之谬。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谓笔锋落纸,势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势利导。要在落笔之先,腾掷而起,飞行绝迹,不粘定纸上讲求生活。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故能墨无旁沈,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气韵、风神皆于此出。书法要旨不外是矣。集贤所说,只是浑而举之,古人于此等处,不落言诠。余曾得斯旨,不惮反复言之,亦仅能形容及此。会心人定当首肯,若以形迹求之,何异痴人说梦。

笔断意连

现在写字的人,多在古人点画形式下讨生计,不推究古人法之所来,一味效颦,此所谓笔法不传之根源也。古人笔法,立足于自然,如老子言水,就于低下,子瞻论文,行于当行,止于不得不止。古人讲道理,往往言至简而意犹深,我们要亲自体验,细心揣摩,方可有所领悟。书法中用笔的道理更是如此。所谓提按,操作之为技术,推敲之为玄理。它所本的是中国哲学中的“阴阳”之理。一说阴阳,人们往往会觉着深奥莫测,幽虚遥远。其实它的道理和马克思的“矛盾”并无二致,浅显明白之至。古人认为世界为气所充而生成,阴阳为气之两端,相互变化,以生万物。书法,启于自然,特别是草书,更是切近动态之自然。古人形容字如行云流水,如高山崩石、千里阵云,至如蛇斗剑舞等等,如果不领会他言语意象后的喻意,而只于词面意思求解,无异于梦游。

现在回头再说笔法中的提按。前文说“提按之间”是为用笔的高级境界,意思是说,由单一的提、按走向接近变化,但这变化又不是呆板而僵死的,而是轻明活泼,自由自在,从心所欲的。必须理解这种高级境界的存在,再由单一的提与按做起,两相交养,不断纯熟,以达到最后的指挥从心。

草书中的所有笔法都可通过提按来派生出。如轻重、快慢、迟速、起伏、方圆、大小、正斜、虚实、粗细等等。孙过庭在《书谱》中谈及草书时说:“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这使转要做好,首先得运笔自如,识提按之理。古人草书,特别是狂草,转多于折,行笔如风行水上,轻快自如。遇转折勾搭处,飘忽而过又不显弱,笔下力量源源不断,徐徐而出,快处不野怪,慢处不凝滞。二王的草书,特别是王羲之的,最具此法则,他的《修小园子帖》最具这个特点。后世怀素《自叙帖》使转有余,而提按不足,已现板滞;宋代黄山谷的《太白忆旧游诗》用笔虚实、迟速、浓枯很有特色,比《自叙帖》韵致为胜。明末傅山的《五峰山草书碑》写得浑然苍茫,不见端倪,但详察之,也全由行笔提按达自由境地而致之。古代章草、今草有字之间不全连,而气脉不断者,如王羲之《豹奴帖》、《十七帖》,陆机《平复帖》,索靖《月仪帖》,孙过庭《书谱》等,也全是在“提”字上下工夫。明白了提按在草书学习中的重要意义,便可谓思过半矣。取古人法帖时时揣摩,想象其行笔之脉络,观其节奏变化,再勤加临写验正之,日久自能解其真谛,绍于古人。

行笔绵长

尝观小孩成长,得到一点感触,证之“提按之间”于书法之学习的重要性,也甚合理。初生婴儿于行、走、坐、卧全无规则,而其渐长渐能从事各种行为,盖其先为有生命者也。而生命源于呼吸。这呼吸意同于书法中之“提按”。呼吸之间,沛然有气,气充盈而欲动,再导之以行、走、驻、卧之法则,没有学不到的道理。书法也一理,提按之间,点画、字已有生命,虽则一时不能中规中矩,但日日锤炼定也能到动静有则的地步。

浓淡干湿

草书贵在势,所以行笔要荡得开,特别是巨幅大字,更需如此。书史上黄山谷、祝允明、王铎、傅山在这个方面都很出色,这首先要提得笔起,以腰为轴,执笔手臂至腰不能僵,要圆和轻松,这样力才不滞。双足抓地,不能虚空,全身整体之力贯至笔端,古人讲杀锋入纸,说的也是这种力度感。人初习草时,易用指、腕、肘、臂之力,气不圆和,写出之字形易具,而气不能沉雄。黄山谷曰如船夫撑篙,傅山讲即使小字亦应如千金铁杖拄地、全力送之。这种用笔方法开始时不易掌握,但日久其中妙处自现,不仅利于草书之挥洒,更利于身心健康。古人说心使腕,腕驱笔,这固然是就肌理言,但更应含深层意思。就是这“心”当为心胸讲。现代学书者对技法很重视,特别是许多书家写到一定程度,觉着再难以进步,可以将古帖写得很像,但就是感觉缺少一些东西。这问题便出在心胸上。“胸中有丘壑”是经验之谈,不深刻理解这句话并努力开阔胸次,要想在书画,特别是草书上有所建树,直是说梦。这个意义上,这层次的修炼应是草书用笔的根本。舍去这方面,写字只是描摹耳,终无甚真境界可言。

孙稼阜草书祝允明诗条幅(2004年)

草书,有广狭二义。广义的,不论年代,凡写的潦草的字都算作为草书。狭义的,即作为一种特定的字体, [1]  形成于汉代 [2]  ,是为了书写简便在隶书基础上演变出来的。

大约从东晋时代开始,为了跟当时的新体草书相区别。把汉代的草书称作章草。新体草书相对而言称作今草,其又分大草(也称狂草)和小草,在狂乱中觉得优美。正如李志敏所说:“临于池,酌于理,师于物,得于心,悟于象,然后始入草书妙境。” [3]

草书由于字形太简单,彼此容易混淆,所以不能像隶书取代篆文那样,取代隶书而成为主要的字体。[4]

中文名草书外文名Cursive script特    点结构简省、笔画连绵形成年代汉代代表人物崔瑗、张芝、张旭、怀素

《说文解字》中说:“汉兴有草书”。草书始于汉初,其特点是: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谓之草书。北京大学教授、引碑入草开创者李志敏评价:“张芝创造了草书问世以来的第一座高峰,精熟神妙,兼善章今”。[5]

章草笔划省变有章法可循,代表作如三国吴皇象《急就章》的松江本。今草不拘章法,笔势流畅,代表作如晋代王羲之《初月》、《得示》等帖。狂草出现于唐代,以张旭、怀素为代表,笔势狂放不羁,成为完全脱离实用的艺术创作,从此草书只是书法家临摹章草、今草、狂草的书法作品。狂草代表作如唐代张旭《肚痛》等帖和怀素《自叙帖》,都是现存的珍品。

发展编辑

从草书的发展来看:草书发展可分为早期草书、章草和今草三大阶段。

早期草书是跟隶书平行的书体,一般称为隶草,实际上夹杂了一些篆草的形体。

唐代怀素《小草千字文》纸本真迹

唐代怀素《小草千字文》纸本真迹

初期的草书,打破隶书方整规矩严谨,是一种草率的写法。称为“章草”。章草是早期限草书和汉隶相融的雅化草体,波挑鲜明,笔画钩连呈“波”形,字字独立,字形遍方,笔带横势 。章草在汉魏之际最为盛行,后至元朝方复兴,蜕变于明朝。

汉末,章草进一步“草化”,脱去隶书笔画行迹,上下字之间笔势牵连相通,偏旁部首也做了简化和互借,称为“今草”。今草,是章草去尽波挑而演变成的,今草书体自魏晋后盛行不衰。到了唐代,今草写的更加放纵,笔势连绵环绕,字形奇 变百出,称为“狂草”,亦名大草。

到了今天,草书的审美价值远远超越了其实用价值。草书是按一定规律将字的点划连字,结构简省,偏旁假借,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乱写。草书符号的 主要特征之一是笔画带钩连,包括上下钩连和左右钩连。隶化笔法的横势倾向,为左右钩连的草化提供了依据。章草笔法用“一”形,今草笔法用“s”形。这是两者的根本区别。运笔放纵、点画狼藉的又称大草或狂草。

概念划分编辑

广义的草书

草书 王进玉

草书 王进玉

是指草写的书体。它包括两种情况:一是在文字不统一的远古时代,自然不会有统一规范的草书,那时出现的潦草的字,就属于广义的草书;二是在文字统一后,在应急的情况下,或者是在起草文书稿件、记录他人谈话时,行笔快捷,笔画连带、省略,信手写的不规范的潦草的字,这种潦草的字很难用于交流,隔久了甚至连写字的人也难以识别,这种潦草的字就属于广义的草书。

草书

为了便捷书写,经过漫长的约定俗成的过程,尤其是在篆书向隶书转化的时期,民间流行的草字的数量逐渐增多,写法逐渐统一,经过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终于产生了具有法度的草书,那便是章草,之后进一步发展成今草,狭意的草书就是指章草和今草。

自章草起草法就基本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草法既具有法度的规范性,又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其基本内容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草书是笔画省略,结构简便的书体。二是草书是以点画作为基本符号来代替偏旁和字的某个部分,是最具有符号化特征的书体。三是草书的笔划之间字与字之间相互连带呼应,是便于快捷书写和便于表达书者情感的书体。

简史及特点编辑

张旭 《古诗四帖》

张旭 《古诗四帖》

任何书体在使用中都有简便易写的要求,发生省简笔画和潦草的趋势。这种趋势是文字演变的主要原因。每当社会变革和文化大发展的时期,文字应用频繁,个人随手省简,异体字出现的速度加快,为了使文字更加利于应用,势必要加以纠正。甲骨文时期有草写的痕迹。“周宣王太史作籀书”、“李斯作小篆”、“程邈作隶书”以及蔡邕以八分书写熹平石经等,都是两周、秦、汉各自对当时流行的字加以规范化而颁定的标准字样,也是公认已形成的新的书体为正体字的开端。

但是要求简易的趋势并不因此停止。早在记录帝王公卿大事的商代甲骨文、周代金文里就有简笔和潦草的字迹,史籍中“屈原属草藁”、“董仲舒藁书未上”,说明战国古文和西汉隶书在急速书写时也非正体。据魏晋人记载,东汉北海敬王刘睦“善史书,当世以为楷则”,刘睦死前,明帝派驿马“令作草书尺牍十首”。章帝时,齐相杜度善作习字的范本,章帝曾诏令杜度草书奏事。可见公元 1世纪中叶以来,草字已经不尽是出于匆促书写而是被珍视和仿习的字体了。从近世出土的汉简可以看到,西汉武帝时字划省简的隶书已经通行。到新莽时期,有更多省划和连笔的字。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简就已经完全是草书了。但是从周代到新莽时期都不曾把草书列为一种书体。

怀素《小草千字文》纸本真迹(局部)

怀素《小草千字文》纸本真迹(局部)

《说文解字》成书于和帝十二年(公元 100年),许慎 [6]  在《叙》里说“汉兴有草书”,是以草书为一种书体之始。东汉末期,张芝其同时以及稍晚的钟繇等名家辈出,各成流派。当时赵壹有《非草书》之文,蔡邕有类似之议,以维护正体字的地位,这反映出草书已极一时之盛。汉末直到唐代,草书从带有隶书笔意的章草发展成韵秀宛转的今草,以至奔放不羁、气势万千的狂草。

章草起于西汉,盛于东汉,字体具隶书形式,字字区别,不相纠连;历代对章草的名称有不同的说解。有见汉末以来《急就章》有草书写本而说章草因《急就章》的章字得名的,最为无稽。有以章帝爱好草书或曾令用草书作奏章,甚至说章帝创造草书的,都属臆测。有以章法之章与章程书、章楷的章同义,符合早期草书略存八分笔意,字与字不相牵连,笔画省变有章法可循的事实,近人多信此说。

今草起于何时,又有汉末张芝和东晋王羲之、王洽两种说法。从传世的表、帖和出土的汉简、汉砖看,在汉末以八分书为正体字的同时,已经出现近似真书的写法。草书也会随之变异。略晚于张芝的草书家崔瑗作《草书势》,对草书有“状似连珠,绝而不离”、“绝笔收势,馀綖纠结”、“头没尾垂”、“机微要妙,临时从宜”的描述,可见汉末的草书笔势流畅,已不拘于章法。书体演变本来没有截然的划分。说今草起于张芝是从新体的萌芽看;说今草起于二王,是着眼于典型的形成。唐代以来真书沿袭至今。

怀素草书

怀素草书

草书在唐代出现了以张旭、怀素为代表的狂草,成为完全脱离实用的艺术创作.狂草亦称大草,笔意奔放,体势连绵,如唐朝张旭《千字文断碑》、《古诗四首》,怀素僧《自叙帖》等等,,张旭史称“草圣”,孙过庭《书谱》字字区别,不相连接,而笔意活泼、秀媚。“大草”与“小草”相对称,大草纯用草法,难以辨认,张旭、怀素善此,其字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清朝冯班《钝印书要》谈学草书法云:小草学献之、大草学羲之,狂草学张旭不如学怀素。怀素的草字容易辨认,字迹清瘦见形,字字相连处亦落笔清晰易临。张旭字形变化繁多,常一笔数字,隔行之间气势不断,不易辨认,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中提到张旭草书以“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而有动于心,必于草书挥毫发之”,故学张旭难。

纵观20世纪书坛,以草书名世者,莫过于右任、毛润之、林散之、李志敏等人。但于右任和林散之的草书均属小草范畴,并未进入狂草境界。毛体草书虽有狂草气势,却夹杂了较多的行楷书结体,并非纯粹的狂草。而李志敏则走“纯草”路线,开创引碑入草独特书风,填补百年狂草史空白。即使他在法律教学中使用的钢笔讲义都由草字撰写,其致友人的小字草书信札也处处彰显大字狂草格局。李志敏创造性地发展了“枯笔连绵”技法,并将其推向自由之境,其枯笔在连续中锋绞转之中不散、不断、不弱。正如实力派书法家寇克让所指出:“李志敏的'枯笔连绵’冠绝古今,历代书家鲜有触及。” [7]  如果说在当代草书实践中,林散之为飘逸之美,那李志敏则为苍茫之美,两者风格迥异、刚柔互补,凸显“南林北李”的双峰对弈。[8]

典故编辑

亦自不识

张丞相素好草书而不工。当时流辈皆讥笑之,丞相自若也。一日得句,索笔疾书,满纸龙蛇飞动,使侄录之。当波险处,侄惘然而止,执所书问曰:“此何字也?”丞相熟视久之,亦不自识,诟其侄曰:“汝胡不早问?致予忘之!” [9]

译文

张丞相喜欢书写草书(草体字),但是很不精通。同行们都讥笑他,他却不以为意。一天,他忽然得到佳句,赶忙索要笔墨奋笔疾书,字非常潦草,写了满纸。他当即让侄儿把诗句抄录下来。侄儿抄到笔画怪异的地方,感到迷惑不解,便停下笔来,拿着他所写的字询问张丞相念什么字。张丞相反复辨认了很久,也没认出来自己写的是什么字,于是就责骂侄儿说:“你怎么不早一点儿问我,以致我也忘了写的是什么。”

注解

张丞相:即张商英,北宋人,宋哲宗时官至宰相。

工:好

流辈:同流的人,此指草书爱好者们,即同行们。

自若:自如,即跟平常一样,不受别人的影响。

录:抄录

波险处:指笔画曲折怪僻的地方

惘然:迷惑的样子

执:拿

熟视:反复地看

久之:长时间,“之”是语气助词,无实义。

诟:责骂

胡:为什么

致:以致 [9]

衍生与发展编辑

草书

草书(9张)

近常见隶书笔法中带草笔飘逸之体,谓隶草,有些像章草,这与平时善写隶书精熟有关,故书隶草能独树风格。也是书写表演的一种手法。

“破草”是现代书家中最常见的,如狂草书法家于右任、李志敏、张辛、寇克让、沈鹏、杜浩平、梅湘涵的书法作品,它的特点是点划结体,使转和用笔,多为从古到今各书家中的结体演变成自己风格,王羲之书体中学一些,王铎法帖中取一些,祝允明、孙过庭等等历代名家中取其长处,集自己之品貌,任意发挥,洒脱自如,这种写法和今草相似。

行草有“草行”之说,书体中带有许多楷法,即近于草书的行书。笔法比较流动,清朝刘熙载《书概》云:行书有“真行”、有“草行”。“真行”近似真书而纵于真,“草行”近于草书而敛于草。唐朝张怀瓘《书议》云:兼真者谓之“真行”,带草者谓之“行草”。故有此别论

草书是汉字的一种字体。它出现较早,从汉代初期,书写隶书时有时才“草率”地书写而形成的,由于汉章帝喜好草书,因此被称为“章草”,是一种隶书草书。章草字字独立,接近于行草,但对难写之字简化不多,书写不变。后来楷书出现,又演变成“今草”,即楷书草书,写字迅速,往往上下字连写,末笔与起笔相呼应,每个字一般也有简化的规律,但不太熟悉的人有时不易辨认。一般也把王羲之、王献之等人的草书称为今草。

李志敏狂草

李志敏狂草

今草简化的基本方法是对楷书的部首采用简单的草书符号代用,代入繁体楷书中(尽管草书出现得不比楷书晚),往往许多楷书部首可以用一个草书符号代用,为了方便,字的结构也有所变化。因此,不熟悉的人较难辨认。草书符号的整理可以查阅《标准草书》。

到唐朝时,草书成为一种书法艺术,因此演变成为“狂草”,作为传递信息工具的功能已经减弱,成为一种艺术作品,讲究间架、纸的黑白布置,是否让人能认清写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狂草中,有“词联”符号,就是把两个字(常见词组)写成一个符号。由于当时书写多是从上到下地竖行书写,词联符号的设计也类似。“顿首”“涅盘”等都有草书词联符号。

日语中的平假名是以汉字的草书形式为蓝本创作的。

现代人学习草书一般以今草为起点。普遍认同的草书写法有于右任先生编著的标准草书(有同名字帖)。但书法大家、引碑入草开创者、北京大学教授李志敏不赞成于先生搞标准草书,依他之见,书法艺术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应多彩多姿,不必强求划一。品读古今作品,也“最忌偏于一好而排斥众美”。[10]

章草编辑

于右任书的章草

于右任书的章草

草书是中国文字最为简约的书体。草书的起源,亦如行书,或其他书体,无法确指始于何时。史记说:“战国时,楚怀王使屈原造宪令,草稿未上,上官氏见而欲夺之,盖草书之祖起于。”据此故有草书缘起于草稿之话,可见战国时即已有草书的形成。因为起于草稿的字体,为了发挥速写功能,较为省略草率,自然不能工整,草草写成,顾名思义而为草书。但此种草书,仅能说是古篆(当时使用的字体)的草稿,真正草书的开始发现,则始自汉初,其演变过程,自应是先有“章草”,而后又有“今草”,再又有“狂草”等草体了。

章草是隶书速写而成,故源出于隶。传说为西汉元帝时黄门令史游所创。宋赵彦卫云漫钞说:“宣和,陕古人发地得木简,字皆章草,乃永初二,发夫讨叛羌檄。米元章帖言:章草乃章奏之草。今考之既用于檄,则理容施于章奏。盖小学家流,自古以降,日趋于简便故大篆变小篆,小篆变隶;比其久也,复以隶为繁。则章奏文,悉以章草从事,亦自然之势;故虽曰草,而隶笔仍在,良繇去隶未远也。”此说章草因通於章奏得,其说较为可信。“章草”字体,虽已“隶书”简约,但仍略带波磔,若从汉初木简书迹(上图),可见初期的“章草”,实际上就是应急的粗率“隶书”变体。故其笔法与结体,无一定规范可循,一直到了东汉的张芝,章草字体,才臻成熟,至魏晋而登峰造极。其中著名的书家,如魏时的韦诞、吴时的皇象、晋时的索靖,都称为一代章草的宗匠。

“章草”传世的法帖,计有史游《出师颂》、《淳化阁帖》中张芝书、皇象所书《急就章》、索靖的《月仪帖》等。虽传刻至今,但法度端凝,体势坚劲,有独立自强之特,仍足供为后人临摹研究的最佳资料。

“章草”的笔画略带隶书的波磔,而字字独立不相连带;利用符号,一笔万同,是汉隶行书之变体。

宋克急就章

宋克急就章

今草即现今所通行的草书,通称为草书,传说为後汉张芝(伯英)所创始。韦诞说:“芝学杜度,转精其功,可谓草圣,超前绝後,独步无双。”张怀 《书断》说:“自杜度妙於章草,崔瑗、崔实,父子继能。伯英得崔杜之法,故知新,因而变之,以成今草。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笔脉通其隔行。惟王子敬深明其旨,故行首之字,往往继前行之未,世称一笔书起自张伯英,即此也。”又说:“章草之书,字字别。张芝变为今草,上下牵连,或上字之末,而为下字之上。呼史游草为章草,因伯英草而谓今草也。”由是而知,“今草”与“章草”不同之处:章草字字独之,系速写隶书而成,而“今草”则省去“章草”的波磔,上下牵连,是速写“章草”而成的。于右任先生标准草书自序说:“其为法:重形联,去波磔,符号之用加,使转之运益;大令所谓穷伪略之理,极草之致者,最为得之。”按“重形,去波磔。”二语,可说是“今草”的特征,也是“今草”益趋简捷的所在。

草书分类编辑

章草笔画简约,有萦带连接,与今草相似。但其结体平正,用笔劲涩,笔画中有波磔,特别是捺画的起笔与捺的末笔,明显的保留了隶书的笔意,且字字独立,不相连绵,排列整齐,与今草、狂草有明显的区别。

林散之草书

林散之草书

今草即一般所说的草书,它是脱去了章草中保留的隶书形迹,并在章草和楷书的基础上加快行笔,增加圆环勾连而成。张怀瓘《书断》中说:“章草之书,字字区别,张芝变为今草,加其流速,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终而为下字之始,奇形离合,数意兼包。”这正是章草与今草不同体势和运笔的概括,代表作如崔瑗《贤女帖》。

狂草创始于唐朝,唐人张旭是狂草的开山祖,故有“草圣”之称。后来的和尚怀素亦是狂草大家。正如北京大学教授、引碑入草开创者的李志敏评价:“张旭由'孤蓬自振、惊沙坐飞’中悟得奇怪之态,又从公孙大娘舞剑中悟得低昂回翔之状。他正是以造化为师,墨池功深,才成为狂草大师。张旭草书如龙蚪腾宵,雄强而不失于清雅。古诗四帖无一笔不争,无一笔不让,有呼有应,浑然天成”“怀素的草书奔逸中有清秀之神,狂放中有淳穆之气”。[11]  狂草比今草更加简便快速,且笔势更加连绵回绕,活泼飞舞,奔腾放纵,大有驰骋不羁,一泻千里之势。古人谓其形体“或敛束而相抱,或婆娑而四垂,或攒翥而整齐,或上下而参差,或阴岭而高举,或落择而自披。”真是“众巧而百态,无尽不奇”。作者可借其抒发奔放激越之情,或寄以驰骋纵横之志,或托以散郁结之怀。但由于其省笔多,形体与楷、行二体相差太大,故较难辨认。[12]

引碑入草编辑

李志敏草书

李志敏草书

引碑入草作为碑帖结合之高级形态,其首要问题是结合什么?引什么、入什么?需要澄清的是,引碑入草并非是在草书作品里加些许碑体字,简单地将两种书体穿插在一起,而是要将两种书体彻底融为一体,包括从内在技法到外在精神的高度融合,创造出一种崭新的书体形式和一种新的草书风貌。[13]

碑讲究朴厚雄强,字形方峻坚削、古拙劲正,而草书讲究流放姿纵。所以,在探索引碑入草道路上必须敢于和善于取舍,其取舍原则,就是取其最本质特色,同时舍弃其余的特色。引碑入草正是要将魏碑和草书在高级层面,并非是要将所有诸要、诸美都无一疏漏地保留下来。否则,引碑入草必将失去实现之可行性,妄图“众美”却丢掉“大美”。这是探索引碑入草的理论前提和实践基础。

引碑入草的开创性探索的意义,正在于李志敏的思维里有着明确的取舍原则和强烈的求变思路,即集中将碑的最本质笔法和雄强之风貌,从根本上植入草书特别是狂草实践之中,同时,他又敢于果断舍弃一些固有的技法原则和要求,结字高古,取法汉魏,用笔大胆,点画简省,结体奇异险峻,使他的草书书风兼具“流放姿纵”和“苍茫雄浑”的神韵。此外,他的每一幅草书作品都极力寻求变化和差异,这使得他的作品呈现“千篇多面”的特点,但整体上又能体现出凝重粗犷、雄奇厚拙的碑学意蕴。如果说在当代草书实践中,林散之为飘逸之美,那李志敏则为苍茫之美,两者风格迥异、刚柔互补,凸显“南林北李”的双峰对弈。

李志敏引碑入草作品

李志敏引碑入草作品

引碑入草的实现,最终依赖技法的支撑。一在笔法上,将魏碑之雄强、开阔笔法有机引入草书之中。魏碑的中锋绞转、万毫齐力与草书的外拓笔法不谋而和,在草书遒媚之中加以雄强之力,使狂草线条更显张力,可有效弥补大草用笔直白乏力的缺陷。二是在墨法上,将碑之用墨的生涩老辣以及饱墨法引入草书创作中,任意铺毫,万毫齐力,纵横使转。三是在结体和布局上,引碑入草注重“以势带形”、化线为点、疏密互补、结构天成,通过横向与纵向交替相映的字势变化,实现空间的随性摆布,提升全局的灵动和跳跃。更利于在流放姿纵的狂草中彰显出碑派的风骨与气势。

李志敏引碑入草作品的大气磅礴之势,得益于魏碑方笔和圆笔的浑然妙用。同时以狂草神韵境界为精神内核与之互通互融,亦方亦圆,方圆兼备,流畅中不失劲正之气。他将碑的墨法引到大草之中,厚涩之间现朴拙,酣畅之中出力道,形成浓枯对比更为强烈、线条点画更具张力、视觉感官更具冲击力的墨风特色。他注重“用笔贵约,约而能真”,在“化线为点”的探索中将“点”的运用推向极致,打破以传统点线互补为布局的固定模式。[14]

任何一种书体和书风从开始萌芽到发展成熟,都需要历经岁月的多重砥砺和洗礼。李志敏作为引碑入草的开创者所进行的探索,为当代书法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值得书法理论界认真研究和借鉴。启功先生更是对李志敏先生的书法造诣大为赞赏,他说:“只有碑帖融合,才能突破前人藩篱。而李志敏先生对引碑入草的探索,代表了中国书法的方向。”

一笔书编辑

今草又称“一笔书”,张怀瓘说:“(草)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世称一笔书者,起自张伯英。”

《书断》所谓“一笔书”是指今草在创作过程中,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映带连属,顾盼多姿,或笔笔连级,或笔断意连,所以草书又称为一笔书,张芝今传(将军帖)便是其代表作。到了王献之的《中秋帖》、《十二月帖》,“一笔书”表现得就更明显了。不管怎么说张芝在书法史上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难怪有人称之为“草圣”。[15]

人物作品编辑

张旭唐 《肚痛帖》

张旭唐 《古诗四帖》

怀素唐 《自叙帖》

孙过庭唐 《书谱》

黄庭坚宋 《李白忆旧游诗卷》

米芾宋 《论草书帖》

赵佶 宋 《草书千字文》

鲜于枢 元 《石鼓歌》

祝允明 明 《前后赤壁赋》

文徵明 明 《草书诗卷》

徐渭 明 《白燕诗卷》

王铎 清 《草书诗卷》

林散之  草书《中日友谊诗》

李志敏 《草论-三春堂狂草》

章法原则编辑

草书之章法虽难以定形,但也有其必须遵循的原则。

(一)气势贯通

孙过庭 《书谱》

孙过庭 《书谱》

蔡邕说:“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要使静止的字活起来,就必须讲“势”。势是发展的、流动的、变化的,所以蔡邕认为笔势应来去自然,不可遏止。这“势”就是“血脉”、“筋脉”,是章法气势形成的根源,也是草书章法形成的原因之—。

唐张怀瓘在《书断》中说得很透彻:“字之体势—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此言用于小草是最适当的。虽有时点画不作连写而仍需气脉相贯。一字如此。一行也如此。要能上下承接,左右瞻顾,意气相聚,神不外散。字与字之间的贯气,主要靠上下字之间的欹侧斜正的变化,有揖有让,递相映带,有时靠势的露锋 [16]  承上引下,有时靠急速的回锋以含其气,在静止的纸上表现出动态美。

清梁同书说“气须从熟中来,有气则自有势,大小、长短、欹正,随笔所至,自然贯注成一片段。”

所以气势还需从用笔的精熟中来。若用笔滞凝,神情呆板,拘谨不畅,则必无势可言,贯气更谈不上了,所以书法艺术得势才能得力,得力才能得气,得气才能得神,草书之作全在神驰情纵,得心应手之间写出精神和气质来。笔势是多变的,“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崩浪雷奔”、“百钧弩发”,这些在书法中常见的形容词都是在捉摸不定的动态中以物喻情的。正是因为草书章法无固定不变之状,所以见之可以自由想象、思游云天。

(二)错综变化

黄庭坚《李白忆旧游诗卷》

黄庭坚《李白忆旧游诗卷》(2张)

草书章法之错综变化难以名状,错综者指字之大小错综、疏密错综、用笔轻重错综,欹正错综等,怀素《自叙帖》、张旭《古诗四首》皆极尽错综变化之能事,其章法常以“雨夹雪”喻之。如落叶纷披,令人眼花缭乱,然片片落叶又极规则,规则中有不规则,视觉上是动的。细审之,每一字又静静躺在纸上,并不曾动,这就是因其错综变化所致的艺术效果。形成草书章法的整体效果是:满纸盘旋,飞舞,内气充盈,十分的传情,十分的浪漫,激情不可抑止。丁文隽在《书法精论》中精辟地指出:“就一字观之,真之结构密而大草之结构疏,就全幅观之, 真之结构疏而大草之结构密。”以人求异之心而论,草书之章法最异,最能满足人们求异心理的需要,最能吸引人的视线。

(三)虚实相生

草书精品

草书精品(16张)

草书章法理应“虚实相生”。“实”指纸上的点画,也即有墨的黑处;“虚”指纸上点画以外的空白,也即无墨的白处。老子曰:“知白守黑”,是指哲理上的虚实,是对世间万物矛盾的一种理解和调和的方法。用在书法上,就是要调配好黑白之间的关系,太黑则墨气一团,气闷而有窒息感;太白则凋疏空旷,气懈而有松散感。草书章法中还应有“透光之美”,其作品的雅趣往往在“白”的妙用,也就是在“虚”处来体现书法艺术的韵致和高雅之情。邓石如说:“字画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通风,常计白当黑,奇趣乃出。”在草书章法的处理上,要“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互补互生,使字与字,行与行之间能融为一体,缜密无间。所以刘熙载说:“古人草书,空白少而神远,空白多而神密。”空白多反而显其密,妙在线条的粗细强弱的交替,笔势的开合聚散的变化,字形的大小高低的错杂,构成虚实相生的章法效果。字字相插,行行相争,相争相插处互挤互拥,相让相避处又遥相呼应,磊磊落落,洋洋洒洒,体现出草书狂放、瑰奇、纵逸的艺术风格。怀素、徐渭的草书最为典型。虚与实是相互对立的矛盾体,对任何一方的失控,就会使矛盾突出。太虚则疏,太实则闷。但虚实是相对而言的,没有虚就无所谓实,反之亦然。矛盾双方都得依赖对方而存在而变化。故最终还应有所调和,使矛盾的双方违而不犯,和而不同,变而不乱,作品才会有浑然一体的和谐之美。若能在草书章法处理上使矛盾在又冲突、又调和中指挥若定,胸有成竹,使作品能险而不怪,潇洒畅达,超然入胜,毫无雕饰,变化出于自然,新奇仍能守法,斯乃谓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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