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险要道:河西走廊有多重要?怪不得汉武帝设置机构、誓死保护
两汉河陇交通网络在汉武帝时期开始进行开拓与整合,在昭宣、元成时期走向繁荣,两汉之交出现衰落,东汉初、中期再次复兴,在东汉中晚期走向衰败。在这一交通网络形成的初期,各路线主要发挥着政治、军事功能,在两汉的建设中,其商贸、文化交流功能逐渐凸显,进而实现了多功能复合。
一、两汉时期河陇交通网络的形成与经营
1、原始农业文明、畜牧业与游牧文明文明主导下的交通
在草原之路还未正式形成之前,今青海、甘肃、陕西一线已经有了文化交流传播的痕迹。这种交流传播主要是在原始农业文明、畜牧业文明主导下进行的,交流传播的内容为彩陶文化的西传和以青铜器为代表的草原文化因素东传。
从公元前 3500 年左右至公元前 1000 年左右,青海、甘肃地区的交通处于原始农业文明、畜牧业文明主导下的时期,青海地区的交通并不能直通塔里木盆地东部地区,塔里木盆地南北缘所受到的东来彩陶文化的影响多经河西走廊而来,经天山东部、中部地区而后南下至塔里木盆地北缘及南缘。
青海地区的交通主要沟通了湟水流域、青海湖周围地区与河西走廊,并非直达塔里木盆地。居延、河西、青海三条路线并非独立完成东西的沟通,而是相互贯通从而结成路网,在大部分情况下是以南北向与东西向路线组合相通行。
草原之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步形成。这一交通经蒙古高原,沿阿尔泰山南北麓,穿越西伯利亚,再往西到达黑海北岸的斯基泰人地区。
其间草原、戈壁交相分布,通行距离相对较短,对游牧文明的交通往来十分有利。故自草原之路兴起后至汉武帝驱逐匈奴,中西交通多为游牧民族所主导。
2、武帝时期河陇交通的开拓与整合
关于张骞第一次出使匈奴,《汉书》与《史记》记载不同的有两处,一是被俘后所居为匈奴中,还是匈奴西,二是从月氏归汉时,是否“并南山”。这对敦煌、祁连、大月氏故地的位置及出使路线的考证都起到了重要影响。
张骞第一次出使时,被匈奴所获,故其出使的路线可分为三部分:由出陇西到被匈奴抓获、逃出匈奴后前往西域、由月氏归汉。在西汉初,祁连山南麓的南北、东西向交通路线多掌握在少数民族手中,且交通环境较差。张骞第一次出使,在出发及返回途中,都选择了河西走廊,但因此地时为匈奴所据,故并未能顺利成行。
元狩二年的河西之战是汉首次进入河西进行的军事活动,但其行动路线并非首开,而是在民间往来及游牧民族军事活动中形成的交通基础上进行的,同时张骞第一次出使活动也对其有着一定影响。
通过两次河西之战,霍军消灭了河西走廊内匈奴的威胁,并为汉王朝进入、经营河西预先考察了交通路线。而后汉入主开发、建设河西,修筑了通往河西的重要交通枢纽——金城。
而后以河西之战的出兵路线为参考,进一步修建河陇南道通往河西部分的交通路线,并在沿线设县,为汉经营河西、进而经营西域及彻底扫平匈奴的各种战略方针打下基础。
二、河陇交通路线的功能
1、交通史视角下
早期的河陇交通道路是由该地区生活的各族人民为交往通达而开辟出的,同时也用于早期民间的商贸往来。
而在秦人驱逐西戎,保有此地,并以此为基础向关中进发时,此地的交通就开始由官方进行大规模的修建。继祭祀活动后,皇帝大规模出行的还有巡行西北边地的活动,秦始皇与汉武帝都曾至西北地区巡行。
皇帝出巡活动中因宫馆驰道修治得当而得到嘉奖,那么由此可见,皇帝所经过的安定、北地包括其他几次西巡经过的陇西等地都要为皇帝的到来而修治道路,营建宫馆。这也对河陇地区交通网络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另一影响官方主导大规模修建、整合道路的重要原因是军事活动。秦早期的军事活动和行政中心都在陇山附近,故此一线的交通很早就已经成熟的运用在军事活动中。
由于这一部分的交通有着军事基础和行政基础,同时这条路线可指向重要的交通枢纽——金城,以及汉开发西北地区的前站——令居,且可通向羌人聚居之地,故汉时对西北边地进行军事活动时也多次采用了这一路线。
而后,中央政府以军事活动为契机,打通了河西地区的交通路线。
随之而来的大规模移民、屯田、筑塞、设置郡县等活动,在维护地区安全的同时,进一步促进了河陇地区交通路线的开辟与整合。
为保障新开发地区的统治,保证中央政令的通达,河陇地区的交通网络又要承担邮驿通传作用。由于自然地理因素的影响,河陇北道交通为两汉时期长安至河西最快捷的交通路线,同时由居延里程简可见,此一线在两汉时存在一个完整的邮驿系统,承担了当时重要的邮驿职能。
河陇地区的交通路线,最初因政治、军事的需要而得到官方的大规模修建与整合,故而在交通网络形成之初,其更多的发挥了政治功能与军事功能。政治功能表现为国家祭祀、皇帝巡行、新占有地区的行政区划的建设、邮驿系统的建设以保障中央命令的通达以及通过这一路线而完成的与西域地区的外交活动等,
而军事功能则表现为这一交通网络多用于军事活动,包括与戎、羌、匈奴及各种胡人的战争,以及中央王朝内部的战争,同时这一交通网络上还存在着大量的军事工事,例如关隘、障塞,以保障地区安全及交通顺畅。
在地区局势稳定后,其文化、经济功能才随之发展起来,逐渐形成了多种功能的复合。
2、河陇交通网络与国家整体交通系统
河陇地区的交通网络就是由长安这一交通枢纽向西辐射而出的。由于河陇的部分地区在汉中期前还未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河陇概念亦未形成,为保证当时的边地,即陇西郡、北地郡的安全,该地区在交通上有着人为的阻隔。
而长城以东至陇山的交通,在秦及汉初发挥作用多要依附于国家整体交通体系,各路线间表现的较为零散,未能整合成一个既处于国家交通体系内,又能在体系外相对独立的交通网络。
两汉时期,除河陇地区的道路外,政府又在秦交通网络基础上大规模修建了许多道路。两汉时期交通道路的修建多集中在西汉武帝时期,武帝对北边道亦有开拓,北边自敦煌至辽东有一万一千五百余里的规模,辽东以东至朝鲜半岛,汉武帝时于此设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故亦要修建道路以保障统治。
由此可见,两汉交通道路的开拓,以武帝时期为代表,是向四面八方展开的,河陇地区的交通网络也是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大规模的开辟、建设与整合。
这些地区由于同政治中心较远,且与中原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存在较大的差异,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但中央政府通过道路的修建,在加强了对这些地区管理的同时,使政治、文化、经济等元素流动起来。
但是,国家大规模修建道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这对国家及民众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故在武帝以后,这种活动并不集中出现。
三、河陇交通路线与区域管理
1、核心边疆纳入统治
从武帝时期起,汉王朝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活动以开拓边疆,通西南夷、灭南越,开滇地,灭朝鲜,击匈奴。
随着国力的下降,昭宣后开始稍行紧缩政策,对东北及南部边地的管控都略有下降,裁撤甚至放弃了部分郡县,但始终对西北地区保持着高度的重视。核心边疆又分为内外两层,内山系辐射地带可称为“内核心边疆”,外山系辐射地带可称为“外核心边疆”。
中原王朝国力强盛之时,可依托内核心边疆的军事、交通及行政基础建设对外核心边疆进行控制,国力减退时,可驻守内核心边疆,而国力衰弱时,核心边疆为游牧民族所据,他们可以此为通行的跳板,打开中原王朝的大门。
利用健全、完善、通畅的交通网络将河陇核心边疆地区纳入统治范围中,对中原王朝的军事、外交等活动及内部区域稳定都有着重要意义。
2、各民族在冲突中不断融合
河陇地区交通路线的形成与发展促进了该地区各民族的融合,这种融合包括主动融合与被动融合,主动融合指民众自发的迁徙活动,被动指受政府行为影响而被强制迁移至此地的迁徙活动,包括武帝时期迁徙而来的大量内陆移民以及战败少数民族的内徙安置等。
在秦及西汉前期,河陇地区被以匈奴为主的游牧民族所据,由于汉匈战争中,汉逐步取得胜利,原居河陇地区的匈奴被驱向北方荒漠,后不断西迁。而原臣服于匈奴的其它游牧民族转而依附于汉。
汉不断的向“地空” 的河西地区移民实边,人口规模庞大,使河陇成为了以汉为主体民族的地区。同时,两汉又在河陇地区设属国以安置投降或归附的游牧民族,包括了匈奴、月氏、乌孙、羌、氐、卢水胡等。
这些游牧民族与内陆迁徙而来的汉民杂居,风俗各异,且时有反叛,故为河陇地区的治理增添了许多困难。
但随着汉王朝采取了一系列稳定社会的治理措施,同时,河陇交通网络的构建使本地交通情况有所改善,自发迁徙或进行商贸活动者增多,本地区的风气逐渐走向活跃、开放。
同时在各民族混居及汉的统一管理下,各游牧民族的风俗亦有所改善,与汉人相适应。故终两汉之世,此地虽战乱频发,但各民族已开始在冲突中逐渐走向融合。
结语:
两汉河陇交通网络形成后,作为核心边疆的河陇地区被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本地区各民族间的融合也得到促进。本地区的商贸以丝路作为依托从而得到了迅速发展,人才、物资、信息等得以集中并与其它地区进行交流,使河陇地区由汉初的文化贫瘠之地成为了各文化汇集的一大中心。
由此可见,河陇交通网络的形成与发展无论是对本地区,还是对汉王朝,甚至对整个亚欧大陆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参考文献:
《史记》
《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