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50）：雪山寻父
编者按：《爱花》进入第五章“循化的根”。内容提要：凌兰子领着儿子雪山，突然出现在王一东面前。王一东愣住了。劫后余生的凌兰子等了王一东19年。守了寡的雪莲随雪山赴循化祭父。一对年轻人产生了恋情，在循化撤拉的羊圈山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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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春，一辆客车开进了淅川县汽运公司的大院里。车上，走下来一位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平头。高个。大眼睛。高鼻梁。穿一身褪了色绿军装，怀里抱着一件军大衣。车站里，人来人往，人声噪杂。院内，高低不平。几个深水窝里积满了脏水，稍不注意，一脚踏下去，便会溅得满身都是。
年轻人背着行李，绕过水坑往公厕走去。公厕在汽车站的西北角。一位老太太坐在厕所外，前面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挂着一块硬纸片，用毛笔写着：大便2毛，小便1毛。年轻人走过去，扔了2个5分的硬币，急忙往厕所里钻。从南阳到淅川，颠跛了3个多小时，憋了一路，憋得人肚子疼。年轻人入了厕，解开裤子，痛快淋漓地排了好一会儿，特舒服。排好向脚下一瞅，所谓的收费公厕，实际上是一个大粪池，里面脏物堆得满满的，臭气冲天。年轻人抱着大衣，急忙逃了出去。
年轻人姓王，叫王雪山，来自循化撒拉。王雪山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是来寻找一个人。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一个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一个自己在梦里寻找千百回的人。这个人叫王一东，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王雪山来到侯车室。侯车室里放着许多长长的木靠椅。靠椅的一端，分别插着白色的铁牌子，上面写着：老城、大石桥、滔河、南阳等红色字样。椅子上坐满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有两位妇女，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大声地吆喝着：“冰棍，冰棍，冰棍5分，冰棍5分！”
王雪山在木椅上坐下来。他理了理思路：自已从未见过父亲，就是父亲在自己的身旁，他也不认识。他瞅了瞅车站里的男人们，有几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都像自己的父亲，又都不像。淅川这么大，他该到哪里去找？母亲说，父亲的老家在淅川老县城，爷爷是彩印厂的厂长，叫王长来。父亲在青海支边时，扎驻在羊圈山，任四连指导员。其它的情况，他一概不知。现在，他该坐哪儿的车？到哪儿去呢？
雪山思索着。
高音喇叭里传出了女播音员有气无力的声音：11点30分发往宋湾的班车已经进站，有到宋湾、滔河、丹江桥、大石桥、老城、蒿坪去的旅客，请你进站上车。
雪山听到广播，一个念头便跳进了他的脑海。他站起来，朝着广播室走去。
广播室在二楼。播音员是一个女孩，二十多岁，穿着一件绒线毛衣，眼睛特别大。雪山走进去，道：“同志，俺想让你帮俺找个人！”
女孩关了扩音器，说：“找啥人？”
“找俺父亲！”
“你父亲叫啥？”
“叫王一东！”
“他是哪里人？”
“淅川人！”
“淅川哪里人？”
“不知道！”
“他长的啥样？”
“不知道”
“穿啥衣服？”
“不知道！”
女孩笑了，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让俺怎么播？”
雪山哭了，他的眼泪像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滴在桌面上。雪山道：“俺父亲在青海支边，生了俺，便走了。俺从没有见过他的面！”
女孩感动了。这个大男孩千里迢迢来淅川寻父，不容易啊！女孩说：“我可以帮你播一个星期，试试看。要有人来找，怎么跟你联系？”
“俺找家小旅店住下来。俺每天来看一次！”
“好！”
“谢谢大姐！”
女孩听雪山叫她大姐，便甜甜地笑了。
“你放心吧，姐会尽力的！”
雪山走出来，广播里便传出了女孩的声音：“由来自青海循化撒拉的男孩寻找自己的父亲王一东，希望名字叫王一东且到青海支过边的人听到广播后，与广播室联系！”
王雪山再次来到侯车室里，看到墙上有一块黑板，上面写有留言。王雪山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截粉笔头，在上面写道：来自循化撒拉的王雪山，寻找淅川的父亲王一东。留言项写道：“爹，儿子想你！”
写完这几个字，雪山的眼里便注满了泪。
雪山含着泪，又写了联系方式：“请父亲见字后与汽车站广播室联系。”
做完这些，王雪山便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王雪山来到城关公社公安派出所。雪山向所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所长是一位大胡子，热心肠。
他道：“老县城搬迁时，一部分人迁到了新城，一部分人迁到了现在的南湾公社。你别急，先让户籍室的同志们查查，看看有没有叫王一东的人！”
户籍管理员是一位女的，40多岁，她翻遍了所有的户籍册，找出了17个王一东。其中，10个30岁以下，5个在50岁以上，只有2个40多岁的。
所长说：“你就别让这孩子跑了，你打个电话，问问这两个村的治保主任，让他们查查，这两个王一东是不是从老县城迁来的，有没有到青海支过边。”
女管理员说：“好，我这就去问！”
很快，信息反馈回来，这两个王一东，一个是当地的老户，一个是邓县人。叫王一东的人都排除了，胡子所长抱歉地说：“孩子，对不起，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可以到南湾公社找找，也许在他们那里！”
王雪山从城关公社派出所出来，便到汽车站广播室。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王雪山，抱歉地摇了摇头。王雪山很泄气，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女孩道：“你别泄气，今天才是第二天。俺考虑，是不是广播稿出了问题？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他也许又结了婚，生了子。也许，他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现在，突然冒出个儿子，王一东听了，也许还不愿意跟我们联系呢！咱们把稿子改一下！”
雪山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只说有亲人寻找，其它的别说。”
女孩把广播稿改后，让雪山看。上面写道：
有一位来自青海循化撒拉的人，寻找在青海支过边的王一东。王一东或其亲人、邻居听到广播后，请与广播室联系。
雪山看了看，道：“好，就这样播！”（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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