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 | 尚雪艳: 回家路上
花洲文学
回家路上
文|尚雪艳
人一生走过很多很多路，但大部分是在回家的路上：放学了回家，下班了要回家，外出后要回家……家是人生的起点，也是终点！
自从1992年离开家乡小城来省城读书，岁月悄然走过了26个寒来暑往。26年的岁月里，多次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01
写下上面这些文字，好像又置身在那晚颠簸的大巴车上，一切都是那样鲜活明了，连当时的感觉都那么可触可感。那时第一次独自坐长途大巴回家，折腾到下午才坐上大巴从郑州离开，到郊区后大巴又停在路边等着拉人，直到走道里都坐满才重新上路。
刚开始我还好奇地托腮凝望着窗外，看村庄、河流、树林、田野在眼前变换着，用年轻的、奇妙的、细腻的心描摹着这景，体会着这景带给心灵的感受。不知何时，夕阳攫住了目光——夕阳随着颠簸的大巴奔跑着，跳跃着，捉迷藏似的在村庄和树林中时隐时现。终于，是玩累了，躲在一片树林里枕着繁花落红休息了？还是今天的一幕演完了，谢幕到后台换衣卸妆去了？
夜的幕布是什么时候拉上的？怎么那么悄无声息，那么不着痕迹？感觉这一辆车，一车的人，一下子就跌入到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车灯照耀出一小片的光亮，这光亮为车子开辟出前进的路，尽管这光亮在无尽的黑暗里那么小，那么昏黄！黑暗好像张开大嘴的巨兽，在一点一点吞噬这光亮。这时心中倏地就升腾起浓浓的恐惧和不安，像乌云压在心口，心跳不匀了，呼吸加重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汽车颠簸发出的声音穿过夜的沉寂震动了耳膜，可是整个车厢里却静寂得让人窒息——是的，在很大的声音里感觉到的静寂！
突然，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我看到了如豆的一点亮光，好像在黑暗的尽头，但是心却莫名的感受到它带来的温暖和宁静！这是家里的灯光！是莘莘学子挑灯夜读的灯光，是殷殷慈母穿针引线的灯光，是一家人围坐畅谈的灯光，还是等待归家的游子的灯光？我注视着这灯光，知道家里也有一盏灯为我而亮，母亲坐在灯下等着我……
02
上大学后第一个寒假，尽管是和几个同学结伴而行，但是当站在火车站，看着庞大的涌动的人流，心中还是充满了惶恐不安。是怎样被人海裹挟着来到了绿皮火车旁边的，我全然不知，那一刻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从车门上车似乎是不可能的！几个男同学就连拖带拽把我和另一个女生从车窗塞了进去。车厢内根本无立足之地，除了人就是大包大包的行李，还有让人无法接受的混合的异味，想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在站都站不稳的地方支撑四个多小时，就不寒而栗。但很多时候，生活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期而遇，在这拥挤污浊嘈杂的车厢里，我们就与温情的美好邂逅了。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民工拍拍他的行李——用化肥袋装着的衣物和被子，对我们说，你们坐上吧，可以坐。我们警惕地迟疑着，对望了一下。对陌生人的提防让我们拒绝了。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到了一站，有人下车，位置稍微松动了一点，他把行李挪了一点，这一点挪动，让行李靠着车厢，他又拍了拍行李，示意我们坐下，这样我们坐下后就不至于处于人群的包围之中，免去了尴尬！坐下的那一刻，顿觉浑身轻松舒展，空气也似乎清朗了许多！
回家路上虽然艰辛劳顿，有了这些人世的温情，就像苦闷中见到了彩虹！
03
儿子一岁多时，五一放假本不打算回家，可是突然情绪就像泛滥的洪水不可遏制，那一刻不回家就要崩溃。于是和老公抱着儿子，拿着行李去车站买票，奔了两个车站都没有买到，已经是中午了，只好返回，下午又坐了唯一的一趟火车回家。火车一如既往地拥挤不堪，儿子用他嘹亮的哭声表达着他的不舒服，哭到声嘶力竭，筋疲力尽，没有座位，我俩轮流抱着，看着儿子跟着自己受罪，愧疚、委屈、心疼，以及对周围人的冷漠的绝望，让我的心扭做一团。后来老公告诉我，和我一起体会到回家的不易，他就决定攒钱买车，送我回娘家。
04
2004年，我们有了自己的车。第一次开车回家是大年初二，下了小雪，天冷路滑。我和儿子坐在后面，车里开了暖气，很暖和，音乐舒缓美妙。儿子穿着毛衣，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一刻感觉有车真好，车里是移动的温暖的小家！其实兴奋的只有儿子，我紧张得要命，路上的连环车祸让我看得胆战心惊，很后悔今天的决定。在一个拐弯处，车子打滑漂移了一下，我的魂都吓丟了。好在老公做事谨慎，车速不快，他常说开车是为了到达。我告诉老公，快到了，大概有40米了！我紧张时的口误，成了只有我们懂得的一个梗！
回到家，老公坐在沙发上，两腿还在发抖，他说，第一次开了长途，就遇到这么严峻的考验，太紧张了，腿都快废了！
回望每一次回家的旅程，有风有雨，有温情和爱！不论经历多少艰辛，有家可归就是幸福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灵魂才有了漂泊的目标和方向，归家的路有多长，游子对家的思念就有多长！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拖家带口，灵魂都不会寂寞！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尚雪艳，网名：珍惜现在。立于三尺讲台，不问收获，但求耕耘，喜欢文字，追求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