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第三届“年味”征文陕西047】周绍力:【父亲笑脸里的年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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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笑脸里的年味

作者:周绍力

父亲,一个真诚、淳朴的平凡人,一双大大的眼睛,常紧锁着眉头,眼神犀利,若有所思,却不苟言笑。为人踏实,心地善良,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在我记忆里,每逢节气,特别是过年,父亲都提前打来电话,询问几时回家,电话里头,粗犷的声音,夹杂着浓厚的家乡口音,每次说无法回家时,父亲总是笑呵呵地问个究竟,如另类诙谐幽默,有时令我须臾间无从回答,待凝神思索片刻,才能娓娓道来。
早些年间,我和妹妹都在上学,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家庭拮据,收入微薄。在农村,一亩三分地,也种不出多少庄稼,遇上灾年,甚至是颗粒无收,这让原本负重累累的家庭雪上加霜。幸运的是,我和妹妹,打小起,就是懂事的孩子,很少给家里添麻烦,有时候我在想,有两个这么乖巧的孩子,父亲内心应深感慰藉,脸上应笑脸盈盈,事实上父亲的笑却是奢侈的。过去的我们,少不更事,未能懂得父亲的老成持重,懵懵懂懂地认为,父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世界中,后来经历了一些琐碎世事后才慢慢地懂得父亲的笑不露于形,笑只是作为勉励他挺着羸弱不堪的肩负重前行的动力,深藏于心,生根发芽,而后日渐消弭,那时的我们无法体会。
如今,妹妹结婚了,育有一个帅气的外甥,家庭温馨和谐,生活幸福美满,而我选择回到校园继续深造,现在回到家,父亲常语重心长地说:“你妹妹结婚了,我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就剩下你了”简单的一句话,每次听到,都令我怵目惊心,彼时一种庄严的父爱油然而生,扎在我的心头,使我深悟父爱何其伟大,但心里也会萌生些许愧疚,因为,在父亲看来,儿子早日成家立业是他最大的骄傲,而今看来,我似乎渐行渐远。
家乡的冬天,格外寒冷,二月,冬天寒风刮尽,春天暖阳洒落大地。春节,亲朋欢聚的好时节,譬如不燥的暖风,给黯淡无光的家增添了一缕缕喜悦。腊月二十五,年味初萌的下午,在都匀上班的妹妹打电话回来,说今年回家过年,当告知父亲这一喜讯,父亲乐得像个孩子,眼角卷起一层层干巴巴的老皱纹,眼里泛着爱的光芒,脸上的喜悦浓得惊人。从除夕开始,父亲就嘟囔着妹妹何时到家,但是,由于工作原因,妹妹说大年初四放假了方可回家。初四午饭后,父亲、母亲和我,开始为团圆饭忙碌起来。父亲做的菜,比不上母亲,每逢节气家里饭菜多数由母亲掌厨,父亲虽是“助手”,亦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厨,杀鸡、杀鸭、炸花生、煮汤圆……得心应手,可谓无所不至,就在那些瞬间,父亲紧锁的眉头俏皮起来,徐徐舒张,脸上满是笑的欢乐,笑声传遍家的任何角落,母亲的夸赞声也阵阵传来,这是以往无法看到的盛况。傍晚六时许,妹妹、妹夫和外甥终于到家了,当所有菜品陆续摆上桌后,父亲、母亲、妹妹、妹夫、外甥……纷纷入座,家宴开始了,一道道菜肴秀色可餐,一张张笑脸迎面而对,房间里弥漫着和谐的年味,温馨无比。
春节,悄然而来,也淡然逝去。限于工作安排,妹妹决定初六回归工作岗位,父亲知道妹妹和外甥喜欢吃鱼,临行前,父亲早早就把鱼杀好,打包完备,强塞到妹妹沉甸甸的背包,午饭后待妹妹打点好行装,我们一家子走出家门,当汽车轰鸣声,呜呜呜骤然响起,父亲笨拙的手迅速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崭新的红包,笑哈哈地递给外甥,外甥年纪尚小,并不懂得拒绝,也迅速握在小手里,不休地说:“谢谢外公,谢谢外公”挥手和我们作别,再见外公,再见外婆,再见舅舅……稚嫩的声音,可爱极了,父亲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挥动着,嘴里也陆陆续续念叨着,全部的面孔笑颜尽开,亮铮铮的,谈笑间,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似乎已凝结为空气中的小水珠,冰凌地滚动在告别人的心头。
傍晚时分,迟迟未收到妹妹他们安全到达都匀的消息,父母心弦紧绷着,万分焦急,兴许是爱意太浓,关切至深,父亲终于按捺不住,拿出他那颇负历史年代感的手机,对着按键,逐一敲出妹妹的电话号码,151……嘟嘟嘟三声,电话接通了,电话这头,父亲轻声地问:“外甥你们到家了吗?”电话那头,妹妹亲切地回应:“爸爸,我们刚到家,今天在半路外甥肚子不舒服,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所以没来得及给你们报个平安,你们放心吧!”此时,父亲脸上已露出一丝丝笑容,不一会儿,外甥接通电话,礼貌地喊外公外公……声音细微,却像个大人有模有样,父亲侧坐沙发上,斜着身子,温声细语地和外甥聊起来,一个小孩,一个老顽童,电话里头聊得畅怀,父亲偶尔也开怀大笑,作为看客的我,看着父亲,静静地听着这朗朗笑声,或许是笑的魔力太大,我也跟着笑起来。望着父亲罕见的笑容,我不由得笑着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关于父亲满是幸福的笑脸,父亲并未发现,依旧和外甥畅谈着,笑声连连,待父亲挂断电话,我拿出照片,笑着对父亲打趣:“这个帅哥是哪个?”父亲笑盈盈地说是自己,底气颇足,欢快的心情铺满了他久经风霜后的脸,往常的不开心已烟消云散,再也寻它不着了。
父亲的笑并不多见,然而我仍记得,以前每次回家过年,只要朝父亲笑,即使他两鬓已日益斑白,为家庭奔波得再苦,再累,一颗颗整齐的大白牙也展露无遐,嘴角也微微上扬像弯弯的月亮,笑容既纯真,又感人。如今的我,迫于工作和学习,有时过年未能回家,也未能回到父亲的身边,但父亲电话里简简单单的几句寒暄,千愁万绪混杂其中,似辛辣的美酒,五味杂陈,总能勾起我印象中父亲笑脸里的年味,这独具一番温暖的格调,弥足珍贵,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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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绍力,男,布依族,贵州三都人,在读硕士研究生,90后文学爱好者,三都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读书、写作、书法、篮球。作品散见于《贵州作家》《齐鲁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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