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敏：谁理解老人的需

谁理解老人的需

文/李志敏

农历正月初五，我和两个孩子走进高村石佛寺村亲戚家的门。说到这家亲戚，不得不介绍一下，这是我少年时在庙口上高中时结识的同学。她娘家原居住在庙口葛箭村，离我们的高中学校一里之遥，同学和她的爷爷父亲三个人一起生活。班上的很多女生都在学校不方便时到热情的同学家蹭饭。岁月流转，同学带父亲嫁到了石佛寺村，后来阴差阳错我们就有了来往，再后来， 在过年过节时常常走动，这一走一动就是十年，同学也渐渐变成了好友。我管她的父亲叫“大爷”。孩子们喊“姥爷 ”。

时至中午，一踏进客厅，一屋子满面笑容早已围坐在餐桌前的人们映入眼帘。他们有滋有味地嗑着瓜子聊着天，刚送上的快餐杯和卫生筷，正在主人殷勤的招呼声中分发着 。

在两张餐桌间，站立身穿崭新黑袄的大爷。见到我们，他边招呼让我们进席，边向后自觉地退让着。我摆手说不忙，先把礼物放在闲置之处，然后给老人拜年。（按照农村传统的礼节，就是跪地磕头作揖)此后两个孩子也口喊姥爷跪拜，在这任务完成后，我们才落座，融入到满屋子二十几人的大聚餐中。闻声从内屋走出的好友则拿出压岁钱递给妞妞 。

席间孩子吃菜需要小碗，我站起，穿过客厅绕向东屋的厨房去取。厨房的门儿大开，迎对着庭院内一只下面红色炉火熊熊上面正冒着白蒸汽的高笼屉，不知何时站在炉灶前察看柴火的大爷见到我，忙走过来，边喊着我的乳名，边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的钱，递给我说，这是给孩子们的拜年钱。我推辞不要，说好友已发过钱，一切都有了。老人有些生气，大声说她是她的，我是我的，怎能让小孩儿磕空头呢！赶快拿着！末了，又有些为难地说，这么多小孩让我发，也弄不了哇！看他诚挚而又坚决的神情，我收下了他那份心意 。

下午，和好友还有两个熟识的同学相跟徒步到建业闲逛，途中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一脸惊讶说，他没有钱呀，他从来不拿钱呀，这钱是从哪儿弄的？这还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出钱 。

此时，我的心一阵颤动。回想起十年来的春节拜年情景(因疫情去年没去)，都是在礼让中被好友强硬拦下这个“跪拜”，说现在谁还时兴这个，在大家的客气中相互分发给孩子压岁钱。礼物到，话语到，聚餐兴，就完美收关。年年如此 。

我突然明白了老人，一个87岁的老人，一个近十年从没有拿钱分发给孩子的老人，那份他认为的拜年钱却坚持送出，为什么呀，那是他在内心已沉睡却突然被唤醒的新年尊重 。老人家的亲戚不少，但这种跪拜的拜年仪式怕早已领略不到了 。在当今社会越来越快的步伐中，在礼节越来越轻的生活中，在走亲戚越来越短的相聚中，谁还愿意屈膝跪拜？礼品到，话语到，一切完事大吉。对于那些年事已高的老人，他们自己一路的过年经历，留给他们心中很深的是什么？常常对长辈尊重的人，是不是也该被尊重 ？

一个在中国还显隆重的春节，即使不跪拜，是否也该换另一种对老人尊重的方式。我们春节走亲戚，到底该给后代们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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