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小菜,酸甜苦辣尽数悠悠

一个晚饭后,刚刚收拾完餐桌,撤下用过的盘子和碗,把没吃完的韭菜鸡蛋再换一个小盘装进去时,下意识的看了看,每每挨在它旁边的那几只碟碗,那几只不起眼的碟碗里,一碟炒花生米,一碗醋浸白萝卜,一碗辣椒油,偶尔还有几根小黄瓜,有时,还会添几个母亲腌渍的糖蒜。

这几样是单凭餐桌上换了什么模样,他们始终都在的,无论是清晨,喝熬了浓浓的粥,或是深夜,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条,它无法与华丽丰盛的佳肴相配,羹汤也好,肉糜也罢,可吃到最后,这样不起眼的配菜,竟是不可或缺的,润物细无声的随着习惯,走进生活里,更是,在享受腌渍发酵的乐趣里,一碟小菜,一口黄瓜,一片萝卜,酸甜苦辣都尽数悠悠。

还记得老舍笔下的芥末墩,是再容易不过的民间小菜,但做好也是不容易的。

首先,白菜要选沉重的,抱心抱得紧的,而且要长得细长的,只取用下半截。

其次,将白菜横切成一寸厚的菜墩儿,放置在漏勺上,用汤勺舀沸水淋浇三次即可,不可多浇,多了白菜就熟了。之后,将浇好的白菜墩儿码在盆里,每码完一层之后,撒上芥末、糖、并加上米醋;然后再码第二层,撒放的佐料和第一层一样,一直到摆满一盆为止,盖好盖子。

用毛毯或小棉帘之类的保温材料将整个盆子包起来,让芥末发一发,隔上三天便可以取而食之了。做出来的“芥末墩儿”辣不辣、冲不冲鼻子,全在最后这一道“捂”的工序上。

因而,也着实佩服能把这最平凡,最简单事物都做的津津有味,也安于知晓一碟小菜的魅力不输于饕餮盛宴的情怀。

想必许多人读了浮生六记,沈复与芸娘藏粥的故事许多人是知道的, 芸娘偷偷为沈复藏粥,不舍得让她堂兄玉衡小吃一口。这种少女的心意,我想,青春时期的少男少女都有过。倘若是如今,藏的或许不是粥,有一旧友说,他爱人追她时,第一次约会,就带了份亲手做的便当,打开盖子一看,是红烧排骨,她惊呼!诚然没有搭配一碟小菜,但于爱情的开端,不也是彼此吃吃喝喝,欢喜雀跃吗?

俗话说,野百合也有春天,那么一碟小菜自也不会被人忽略了它的美。吃韩国料理时,前菜更是十碟八碗的铺了一桌,拌豆芽,土豆泥,辣白菜,海蜇丝… 浅浅的用筷子夹上一口,味蕾便迅速的刺激着舌头,于是开胃也却是它的功劳了。

后知小菜也不光是素的,也知海螺肉、鱼头、虾靡都可当做小菜,这大概好比红楼梦里的茄鲞了吧。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傻傻的对王熙凤说,这茄子做的可真好吃,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

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剥了,留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等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

时常陪伴的多的,到底是一碟小菜,这之中有一种又毫不在意到欣喜的舒服,人舒服,胃便舒服,而小菜便是平衡着,舒服而简单的滋味。

蒋介石晚年在台湾,只吃清粥小菜,早晨喜爱吃稀饭,有时吃一碗汤,用点咸菜。而夫人却偏食牛奶面包,不同吃食的人,选择在一起生活,有时觉得两个人甚是有趣,虽然他改信了基督教,却在骨子里保存着僧侣般的生活,这是一个人的习气吧。

到了一定的时候,或许就懂得了搭配的含义,这人与人之间,或是青葱或是萝卜,无尽期主,物尽其用,并不再分出什么高低来,而相对而言,是发着自己的光,不灭别人的灯,内心不嫉妒的坦然了,记得老梁说的一句话特别有趣,人那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了以后,就更好的活了。

几碟菜喝粥,几碟菜下酒,日子百花齐放的过,但舒服是最终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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