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厚土有文明：数字背后隐藏的礼仪密码
河南日报客户端记者 张体义
作为“河南考古百年”系列活动的一部分，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河南省文物考古学会、河南日报报业集团顶端新闻、郑州图书馆等单位主办的“考古百年中原行”系列公众讲座第四讲《礼仪之邦：中国礼制文化的形成与变迁》6月26日在郑州图书馆报告厅举行，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杨文胜研究员作为主讲嘉宾，为听众系统讲述了中国古代礼制的那些事儿。
中华自古以来是礼仪之邦，中华礼仪从何而来？杨文胜研究员说，中华文明五千年，主体（主线）是中原农耕文明，这也是中国文化的根脉。中华礼仪的发展经历了简单至繁琐、由夏经商至周，相继沿袭，礼制在夏商周三代得到了最终完善和发展，规定着当时社会各阶层的身份地位，是人们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后代人认为，周礼是三代礼仪制度的集大成者。周礼使人们在一种礼仪规范中遵循着社会道德和秩序，它不仅维系了周王朝长达800多年的统治，为后来秦汉大一统、以汉文化为主体的中国文化传统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多年来，礼为中国文化的“原点”，礼乐教化在人们修身治国与构建融治的社会关系方面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成为古代中国文化主要的理论基础和价值标准。
在讲座中，杨文胜研究员多次提到1、3、5、7、9和2、4、6、8这两组数字，一组是奇数，一组是偶数，这两组数字隐藏了什么样的礼仪密码，引起了听众的好奇，奇数、偶数和礼仪有什么关系呢？
杨文胜解释说，在古代，数字具有计算之外的特殊含义和功用。
数字存在于语言之外，也存在于语言之前。数字中包含着特定族群、特定时代的社会观念 。周人墓葬随葬组合中鼎和其它器物间存在一种逐渐固定化、等级化的数字关系，这种数字关系是伴随周人随葬制度的产生而出现，随着周人青铜礼乐器制度在西周晚期后的成和完善，这种数字关系也逐渐清晰化和固定化。
列鼎固定地使用奇数1、3、5、7、9，大中型墓葬中一般使用多组列鼎，一些小墓中虽随葬2件鼎，但二鼎形制上也给以区别，可以被认为是两种功用相异的器物。
与列鼎相匹配，植物性食物盛器簋、敦、豆、簠等则固定地使用偶数，特别是簋（晚段为敦、豆所代替）的数量和鼎之间有一种联动关系，对应地使用偶数2、4、6、8。酒器、水器等等种类使用数字也有着固定的格式。西周早中期酒器爵多使用偶数随葬，同样西周晚期后酒器壶在组合中也是成对出现。周文化青铜礼乐器制度中，墓葬随葬器物组合九鼎八簋、七鼎六簋、五鼎四簋、三鼎二簋规则地阶梯状排列，不同身份等级贵族依据现实社会中地位的差异使用相应层阶的随葬器物组合。
杨文胜说，青铜礼乐器制度中的数字就是等级身份制的物化象征，体现了周人秩序化的等级观念：取“极大”的天数九和人数八为组合中鼎与簋的数量，以九鼎八簋作为随葬器物组合的核心，九鼎的使用象征着顺应天理，在国内拥有崇高的身份和无上的权力，偶数八作为“人数”象征着对国政、卿士的统属和管理。文献中“鼎俎奇而笾豆偶”的记述符合阴阳之义，也是青铜礼乐器使用基本规则，印证了三礼中的礼乐器陈设和使用规则。
青铜礼乐器制度中数字关系表现出的等级秩序、阴阳五行等思想观念，就是在古人基于对自然的不断观察而持续复杂化的认识论之上建立起来的。首先，是简单的数字递进，进而，是二元对立、多元互动。随着认识论的深化，人们于是又试图将这种对自然规律的理解和认识能动地附加于人间社会，从而使之能够迎合自然的节拍和秩序，两周礼乐文化中青铜礼乐器各器物间复杂的数字关系就是古人这种实践的具体代表。可以说青铜礼乐器制度中的数字凝聚了当时人们复杂的思想观念，体现了周人对社会和谐与等级秩序的追求。
编辑：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