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期B || 匡燮:《蛮荒时代》26校园纪事(五)老师记忆/静华播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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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结尾:

只见他不紧不慢㧱起一个吃了,再拿起一个吃了,大伙就大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当数到第十二个时,有人喊道:“不敢再吃了,不敢再吃了!”但他不听,还在一个劲地吃,有人立即上去,将他手中的馍一把夺下,他这才停了下来。这时候,他不仅弯不下了腰,连走路也困难了。一个初中生,怎么能吃得那么多呢?至今都是个谜。但很快,一到了高中,三年困难时期来了,每个人都成了姜继业同学,饭量一个个都大得吓人。可是,高中三年,各种各样的运动与初中相比,却是少多了。

:匡燮

诵读:静华

编辑:轩诚

《蛮荒时代》26校园记事(五)

老师记忆

中学六年,有几位老师留给我的印象虽然零散,没有一个故事是完整的,但这些片段却让人终生铭记,点点滴滴,春雨般在我的人生路上,一路飘洒。

初中时,我们的班主任是张细密老师。上高中,班主任换成了关老师。张细密老师是女老师,关老师是男老师。张老师是渭南师范毕业的,关老师是陕西师范大学毕业的。这两位班主任都曾烛光般在我青少年的人生之路上熠熠生輝。

他们的脾气都好,从不训斥同学。

我们入学时,张细密老师好像才刚从渭南师范学校毕业不久,中等个儿,不胖不瘦,剪发头,明眉大眼,显得又精干又朴实。她是当了我们班主任以后才结婚的,爱人是教导处的貟老师。贠老师个子高,大眼睛,很是俊美。据说,两个人是渭师同学,当年他们也就二十多岁,但在我们眼里,都是大人了。凑巧的是,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刚好被我们碰上。我们刚下了晚自习,正从校领导的办公室旁经过回家,忽然听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一片热烈的掌声。我们从门外向里偷眼看去,只见会议桌一圈坐满了老师。张老师和贠老师并肩站在会议桌一头,胸前戴着大红花,就知道是他们的结婚仪式了。但怕老师们发现我们在门外偷看,赶紧溜掉了。

张老师当了我们班主任后,让我们在教室后边办了一块黑板报,刋登同学们的小块文章,我喜欢给这块黑板报投稿,得到了张老师的肯定,我于是积极性越来越高,几乎期期都登有我的稿子。有一次,不记得是要过什么节日,我们要在教室外路边墙上的黑板上办一期板报,张老师就特地叮咛我要给这期黑板报写稿。张老师看了我的稿子,在领着我们出板报时,高兴地夸我说:“你将来能当记者。”我听了十分高兴。后来,我果然从事了新闻工作,直到退休为止。我常想,若没有张老师那句鼓励的话,说不定后来我还走不上新闻岗位呢。

高中的班主任关老师,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也是才毕业不久,高中一年级给我们代过数学。关老师虽是男老师,却性格腼腆,刚给我们当班主任时,在同学面前一讲话,脸就红。

关老师对我的最大帮助是教育我要学会尊重别人,特别是要懂得尊重别人的感情。

我刚在前文说过的那位送我小钱包的女同学,在校园路边的昏色中,我们所以都感到拘束和不安,是因为都意识到了这是男女同学间让人慌乱的一种不同寻常的行为,她向我表达的是她的一种爱意。当她向我表白这是她亲手为我做的小钱包的刹那间,我顿时便接受到了其中的全部意义和内涵,一下烦躁起来,但已经无法拒绝,只见那一头短发在暮色中一闪,转身跑掉了。

于是,我也终于明白了那首夾在我书页里的诗,肯定也是她夾在里边的了。 那是不久前的一节俄语课堂上,上课的预备铃已经响过,同学们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俄语老师的到来。忽然,我发现上新课的两页俄语书钉在了一起,打不开了。噫,谁干的,正要发作,又见书页间夹着东西,我把书页拆开,原来夹着的张折叠好了的纸,一打开,纸上写着一首诗:啊,你是一只雄鹰……,等等,没头没脑,让人看不懂。我立即站起来,大声问:“谁把我的书页钉住了,里边还夹着一首诗?”说着就念了起来。那时代大家的情商都很低,听着我念,除了哈哈一阵傻笑外,清风过耳,云烟拂面,就再也没人过问,我也不再说起了。

然而,小钱包让我立时又把那首诗和她连在了一起。

她就坐在与我隔了两排的最后一排,短发头,圆脸蛋,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由于是中途从外校转来的,属插班生,便成为她坐在最后一排的唯一原因。她平时不多说话,只用亮亮的黑眼睛看人。所以,她和同学之间,就不像我们从初中一起升上来的同学那样的随便和熟悉。为什么她偏偏要订住我的书页,给我书页里夹诗?为什么还要送我小钱包?干什么嘛!我最讨厌的就是男女生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最看不惯不好好学习,只想谈恋爱的那种人。想不到狭路相逢,偏就让我撞上了。倒霉透顶!

第二天,我就把她告到了班主任老师那儿,把那个小钱包上交给了关老师。关老师没有表現出意外和惊奇,还像往常那样很平和的笑着问我:

“这件事你都给谁说过没有?”

我说:“还没有。”

“那就好。”他说:“这件事你不要在班里告诉任何人。”

他把小钱包要重新交给我,被我拒绝了。

“不说行。”我说:“可是,这个我不要。”

关老师见我这样,想了想说:“嗯,那就先交到我这里吧。”

于是,关于小钱包的亊,我不再向人提起,从此,那个女同学对我也再没有过新的表示。这件事也就这样悄然而起又悄然而息。

这件事所以让我铭记,不仅是因为突遇男女生情感初萌所造成的那種深刻和不安,还因为关老师在那样个以阶级斗争为纲,以政治为主导的年代,他竟以人性想关照他的学生,在一切必须向组织交代,向组织负责的教育里,关老师却要我为那位女生保密,为她负责,这种种都让我吃惊,並终身受益。

除了两位班主任外,还有我的两位语文老师,姬老师和王琳老师,也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姬老师是我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个子不髙,态度和蔼,每次上课都把头梳得亮亮的,衣着整洁,大约三十来岁,白白净净的很文雅的一位先生。本地人,好像也是渭南师范毕业的。他给我印象很深的是前半学期上课,还是陕西话,第二学期一开学上课就变成说普通话了。大家感到很新奇,他就向同学们解释,現在全国推廣普通话,首先要从语文教学开始。说他暑假专门到西安参加了一个普通话学习班,是学校派他去的。今后咱们都要学会说普通话才行。姬老师的这番话,让大家很受鼓舞。

可是,姫老师说的普通话不标准,是醋溜的陕西普通话,听起来很滑稽。比如,我们的语文书上有一篇课文是古代的几首民歌和谜语。其中一则谜语是:“高高山,低低山,鲫鱼游过白沙滩。”姫老师在领读时,不仅把鲫鱼的“鲫”依然念作渭南方言“低”,把“白沙滩”的“白”念作“贝”,还把谜语中的每个字全部读成了第一声。课堂上大家不敢笑,只好他念一句,大家跟着念一句。可是,一下课,同学们都争着模仿他。我们班的吴长让调皮,普通话说得好,参加过县上、省上普通话比赛。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回家路上,他就大声模仿姬老师念那首谜语:“高高山,低低山,鲤鱼游过白沙滩。”引得我们几个同路的同学一边跑一边笑。

但姬老师却坚持着他的普通话教学,从未间断。

代我们高中语文的是王琳老师,一位年轻、非常漂亮的女老师。个子髙,鹅蛋脸,大眼明眉,气质优雅,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不久,同学间便传出王老师是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下调来的,是华东师范大学的高材生。支援基层?还是另有原因?究竟什么原因呢?为什么好端端要从一所大学調到中学来教书呢?我们对王老师越发的敬仰和感到神秘起来了。王老师的爱人,也是一位老师,在渭河北的某个中学教书,每周回来一次。我在王老师房子曾見过他,也是大髙个儿,一表人材。

王老师的语文课自然上得好,比如一片高原,髙坦得不见了峰峦一样,反不如初中语文姬老师的普通话让人印象深刻了。记住的倒是讲课之外的她的那種丰神、仪态和神秘。直到许多年后,我已大学毕业,分到小城广播站当了编辑。有一次,师大中文系办公室的姚老师,因故经过小城,特地到广播站来看我,闲话中说起中文系往事,这才知道了王琳老师调到瑞泉中学来的前因后果。

原来,王老师刚从华东师大毕业,分到陕师大中文系那阵儿,人漂亮,有气质,一时间成了系上的中心人物,成了年轻男老师们追慕的对象,那情景,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但她已结婚,爱人也是他同学,一块分来了陕西师大,是政教系的一名教师,曾给我们代过一段政治经济学,人很方正,也英俊,只是有些呆板,不够倜傥。于是有一次,王老师出差,火车上邂逅同校数学系的一位年轻教师,風流倜傥,两人一见钟情。回来后,王老师立即提出离婚,他爱人不同意,便手触电灯,以死抗争,终也未能使两人危机的感情转危为安。

王老师和数学系的这位老师终成眷属。

但同时在当年的情景中,这也便构成了两人的一桩大錯,男女作風,影响悪劣,便双双被调离原单位,王老师到了瑞泉中学,男的去了渭北某中学,隔条河,每周末即可相会。

姚老师的口吻变得轻松起来,说有一年高考,王老师的前夫,政教系的那位老师被高教局抽调,負责往各地区送高考卷子工作,而瑞泉中学这一年接卷子的正是王琳老师,这位老师,一見接卷儿的是王琳,二话没说,放下卷子,掉头就走。说到此,姚老师笑笑,语含调侃之意。

文革后,据说,王琳老师夫妇终于离开中学,重回大学去了。至于回到了哪所大学,是本省还是外省?不得而知了。

另外,还有我们初中美术课的刘庆堂老师。刘老师面有些老,四十岁上下,脸頰上就有道明显的立纹,头发也硬得起着波浪,打着卷儿,像分头,又像背头,很不听使唤似的,却平添出了不少的艺术气质。

印象深刻的是,在学校成立课外活动小组时,我参加了刘老师的美术活动小组。我在从老家来渭南没有上学的半年内,在爷爷的指导下,曾一边学写大字,一边临摹过画。但活动小组刚开始,每次我都只看别人画,自己不画。我生性胆小,怕画不好了,被别人笑话。终于有一次,我鼓足勇气临慕了一幅花鸟画,刘老师一看,直夸我画得好。我受到鼓舞,就不再胆怯了。后来,我的画还参加了活动小组举办的展览。可是,自从上了高中,一来没有了美术课,二来功课日重,画画又费时,我便只坚持了写大字,把画画废了。但心中却始终存着念想,直到老之将至,还曾在书架门面里的一边贴了一张纸,上写:“三百幅密不示人”的字样,却终因力不从心,未能践行。看来此生是与绘事无缘的了。

髙考那年,学校的許多老师直为我的报考文科而惋惜,说:“他怎么不报理工科,而报了文科了呢?”其实我是偏科的,我最喜欢的是语文,其次是历史。说来奇怪,历史老师却一个也没留下来鲜明印象的,只模糊记得高中的那位历史老师,一位高个儿的半老头,而且,记住的还是他在领着我们进行高考复习中的一个重大过失。听过他课的髙年级同学都说他讲得好,可就在给我们进行髙考复习时,把“中山舰亊件”漏掉了,结果那一年髙考是个大题,我校文科生都吃了大亏。

髙中地理老师姓郑,也是个半大老头,光头,花白胡须,一口南方普通话,讲课很有激情,手舞足蹈,像表演似的。

还有位从陕西师大前来实习的老师,临时代理了我们的班主任,黑黑的一位很结实的小伙子。刚好过什么节日,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了一包生元宵,他在给大家讲元宵不能生吃时,一句一个“是吧”。

“同学们,是吧,这元宵,是吧,不能生吃,是吧,生吃了,是吧,是要拉肚子的,是吧,一定要,是吧,煮熟了,是吧,再吃,是吧……”。

引得课堂嬉笑。但这位实习老师不顾这些,一直认真的向同学们讲解着元宵不能生吃,一定要煮熟了吃的道理。至今忆起,犹自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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