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会场

假期的下午我和爱人陪老爸来到五里外的小镇赶会场(又称赶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凑热闹,想象中的集市应该冷冷清清,不会再有我童年时热闹和拥挤,因为现在交通方便,产品富足,商铺多多。小时候那会,物质匮乏,会场集市这三天,附近的村庄几乎全员出动,大人小孩从正月就开始计划一年中元旦这三天买什么,所有大件的商品都在集市中购回。可现场依旧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和几年前不同,镇子里又修了新公路,加上原先贯穿老街的公路,共有三条公路穿过小镇,最外围的是省道,那里停满小轿车、面包车、三轮车、电瓶车,交通免不了堵塞。
夹在老街和省道之间的旧公路便是会场的主打地盘,公路两侧密密麻麻的铺子紧挨着,五花八门的货物陈列其中,服装鞋帽约占了百分之九十,其他有铁器,木器,竹器,餐具,小吃,花草,草药,水果,干果……各类商品。
中午,老爸喝了太多酒,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我刚在杂货摊位前驻足在几分钟,老爸就淹没在人流中。
走了很久我终于在一个卖棉毛衫的摊位前找到了老爸。
“全面内衣15元两套“摊主大声地吆喝。
“这价格便宜得不可思议,”我阻止了老爸下手“价廉物不美,全棉我不信。”

便宜货可不仅是这一家,看看四周:被套15元一个,精品棉裤10元一套,床上用品四件套99元;更有烧烤买10元13串,烤牛肉烤羊肉烤鸡腿,在一个机器上旋转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可以吃吗?安全吗?”我的疑问一直都在。

“你这个怕死鬼?”爱人在嘲弄我,“更可怕的事情还在这里呢。”
果然,随着他的方向,我来到一个专治鸡眼男痣的摊前,见到一位江湖游医正在给一位农人取脚钉,没有消毒设备,没有安全措施。取完脚钉后的脚趾血流不止,游医不慌不忙地包扎。旁边两个小男孩和我一样,正好奇地观看。

与其他热闹相比,花铺前冷清得出奇,没有一个顾客光临,老板一人搓着双手无聊地坐着。葱棍糖生意也不太好,老板落寞地玩手机,虽然两个箩筐里装满了形状各异的衍生产品,除了糖还有柿子饼,比我童年那会丰富多了。这是我曾经的最爱,七八岁大小时我们一群小p孩逛一天会场仅仅消费5分钱,产品就是一根葱棍糖。

一排高档的灶吸引了我,原来这叫移动土造,外观漂亮,可以随意搬动,价格一千多元,和我老家又脏又笨的土灶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老远我看到一个小学同学,正在卖铁器,大到柴刀、锄头、铁锹,小到钻头、剪刀、镰刀……记得他是个打铁匠,读小学时他成绩并不好,老是留级,年龄也比我大了好几岁。我们三十年没见,只见他胡子头发全白了。岁月对他施了什么魔法,那个可爱的帅气的小男孩怎么成小老头子了?我无法相信,我没上前打招呼,他也认不出我了吧?
走着走着,又碰到一个发小,她拉着我热情地聊天,谈起各自的孩子,她说结婚早,孩子都23了,在部队。然后她拿起微信介绍一款直销保健产品,说这款产品对皮肤对养生的种种好处。她曾经在义乌打工,现在天天奔跑各地参加培训,推销保健品,甚至她妈妈、姐妹、弟弟等都在搞这个产品。听着她的滔滔不绝,我愣住了,她小学没毕业,当时是割草砍柴的一把手。“这产品真的有这么好吗?会不会陷进一个大坑?”面对陌生的她,我不敢提醒,于是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逛着逛着我们终于把老爸给丢了,打他电话却是关机。有人告诉我,老爸已经先行一步去回家的路上了,我们开车准备追上。结果他拐入小道,见不着人影。先行一步到家,发现门锁着。我来到英子家刚造的三层楼,第一次从高处近距离观察我爸的老房子,拍下一张照片,瓦顶有一个破洞是堂哥家,粘着破房子的隔壁,瓦片还整齐(今年正月我请泥水匠翻新)的那半间房子就是老爸的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