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将时间倒转回 21 世纪初的那十年,几乎没人能忽略 Tank 的存在。还有不少人,将他视为周董之后,下一代的华语乐坛接班人。从一炮而红、势不可挡的新生代创作人到查无此人的乐坛失踪人口。
让我们先把记忆倒转回 16 年前,那时正是台湾偶像剧最鼎盛的时期。《流星花园》、《恶魔在身边》、《恶作剧之吻》、《薰衣草》、《放羊的星星》……每一部剧集的热播,都免不了带火一两首剧中的 OST。当年,由飞轮海参演的《终极一班》让片尾曲《给我你的爱》一夜爆红。而这首歌的创作者与演唱人,就是彼时还名不见经传的 Tank。Tank 原名为吕建忠,是个从小就痴迷音乐,并精通多种乐器的「天赋少年」。在被大众发现之前,他已经是名幕后的音乐创作人,拥有超过 300 首的个人作品,并且有 6 年在民歌餐厅的驻唱经验。那时的唱片公司都习惯在网络上搜寻被遗忘的小众音乐作品,而这首《给我你的爱》便是他们与 Tank 的初次相遇。
基于之前 6 年的驻唱经验,Tank 可以灵活驾驭 R&B、摇滚、抒情等多种曲风,并且有着超龄的演唱技巧与情感表达。集创作才华与演唱实力于一身的 Tank,让唱片公司的老板当即拍板:「这个新人,一定要签」。就这样,Tank 在 2006 年初正式成为了 S.H.E、飞轮海的同门师弟,发行了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
(Tank 的首张专辑)
专辑一经发行,便斩获了 10w 销量,成为当年的新人销量王。专辑中的《三国恋》、《独唱情歌》、《千年泪》、《我们小时候》悉数爆红,并都被选为了热播偶像剧的 OST。
独唱情歌 Tank;任家萱Selina - Fighting!生存之道
我们小时候 Tank - Fighting!生存之道
一年后,他发行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延长比赛》,专辑中的《非你莫属》、《专属天使》、《城里的月光》再次走红。并且这一次,Tank 成功入围了金曲奖的「最佳国语男歌手」、「最佳单曲制作人」两项大奖。S.H.E《不做你的朋友》、飞轮海《我有我的 Young》《很安静》、王心凌《这就是爱》等等,皆是他的作品。
懂我再爱我 Ella陈嘉桦 - 我就是…Ella陈嘉桦
从民歌餐厅迈向万人体育场,从默默无闻的驻唱歌手到一呼百应的新生代创作人。在那个神仙打架年代,如果能有一首歌走红已实属幸运。但 Tank 在一年内唱红了将近 10 首曲风各异的歌曲,被无数人称为「音乐小霸王」。但没人知道就在他的事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时,他的生活却猝不及防地跌进了深渊。
在出道后的首场万人演唱会上,Tank 的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到场支持。其实在出道前,Tank 的父母并不支持儿子做音乐,反倒姐姐一直都是弟弟最忠实的歌迷。但没人预料到,在这场演唱会结束的 8 个月后,姐姐因为家族性遗传心脏病突然去世了。姐姐离开的那天毫无预兆,只是在一场睡梦中,就再也没有醒来。
也因为刚刚开始第二张专辑的宣传工作,不能撒手不管。于是,Tank 将所有的悲痛都压回心底,强颜欢笑地去面对所有人。但只有他晚上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时,心底的悲伤才会不受控地浮现。他曾形容那段时间:「白天在外面无限风光,但晚上回家后却陷入无尽的孤独与痛苦」。那些横亘在心底的伤痛,一个人若没有真正去面对、解决它,就会像深吸一口气,然后要用余生将这口气牢牢憋住。除了失去姐姐的悲伤,更让他恐惧的,是担心姐姐的命运也会同样降临在自己身上。但在此之前,他都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从未把病放在心上。姐姐的骤然离世,让他突然对于病情的威力有了实感,也不可抑止地开始恐慌。悲伤与恐惧不断在 Tank 的心底堆积,却始终找不到出口。那段时间,他害怕独自一人待着,时常因为胡思乱想而整夜失眠。在不堪其扰下,他开始天天找朋友喝酒,用酒精来麻痹脑中混乱的思绪,遗忘内心的痛苦。也是从这时开始,Tank 走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不归路。
因为醉酒后开车,他意外撞伤一位老妇人而上了新闻社会版面,导致个人形象遭重创。但最可怕的是,本就脆弱的心脏,在他终日酗酒与繁忙工作的双重压力下多次发病,并最终导致 Tank 在一次工作中,被紧急送医。而这一病,直接导致了他刚刚开启的事业停摆 2 年。
(病中的 Tank)
休息 2 年后,当 Tank 回归时再次交出了一张专辑。并且这一次,他又贡献了一首火到街知巷闻的歌曲 —— 《如果我变成回忆》。
如果我变成回忆
退出了这场生命
留下你错愕哭泣
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
这首歌以姐姐离世为灵感,讲述着他对于自己可能也会随时发病离世的恐惧。Tank 真挚又无奈的歌声打动了许多人,也让这首歌成为他又一首代表作。在那个被「周林陶王」、「四大三小天后」多重夹击的年代,一个在上升期休息 2 年的新人,又一次凭借自己的才华赢得了人气,这本已是巨大的幸运。但在这份幸运的背后,始终有一支巨大的「黑手」拖着 Tank 不断滑向深渊 —— 酒瘾。音乐创作并没有治愈 Tank 心底的伤痛,他仍靠喝酒来麻痹自己。常常喝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睡五六个小时后,再一脸宿醉去工作,周而复始。
在之前的治疗中,Tank 遵照医嘱在自己的心脏里装了一个节律器。如果机器侦测到心跳异常,就会释放电流电击,起到急救的效果。但因为过量饮酒导致 Tank 的心跳经常太快,在一次演出中节律器判断失误,连续两次在舞台上电击了他,导致他无法完成表演。
生病时害怕死亡,但病愈后又觉得死亡离自己很遥远,重蹈覆辙。再又一次的宿醉之后,Tank 的头意外撞到了一台摩托车。但在之后的两天,他开始频繁感到头晕、眼前发黑,且时不时地想吐。在一次呕吐时,他吐出了一些黑色液体,随即马上去医院检查。那时医生告诉他,那些黑色的液体,是他脑袋里的瘀血。
原来,因为之前意外撞到头部,导致 Tank 颅内出血。再加上那时他有为了治疗心脏病吃抗凝血剂(防止血液凝固),导致瘀血在脑袋里越积越多,甚至已经开始压迫神经。如果开刀,大量积血可能导致血崩让 Tank 当场死亡;但如果不开刀,积血过多也会让他随时有生命危险。直到这时,Tank 才感受到:原来,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
Tank 很幸运,他的病最终在努力治疗下好了起来。当遇到自己无法解决却又不能自行消失的痛苦时,就像被卡在生活里,左右为难。藏在过往长达 9 年酗酒时光背后的,是 Tank 面对死亡不知该如何消解的悲伤与恐慌。他因为喝酒毁了事业,伤了身体,或许可以说是自取其祸,但其实也有情可原。教会成员的耐心倾听与陪伴,让他终于能将长期压抑于内心深处的痛苦说出来。在渐渐放下内心的包袱后,他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依赖酒精来自我麻痹。同时,因为教会禁止饮酒,而 Tank 又几乎每天都到教会帮忙。
在不去教会的日子里,Tank 还在坚持做音乐。
他开始自己作词,将过往的心情都写进歌里。
他的歌一如既往地悦耳动情。
在 2016 年的时候,曾有网友拍到 Tank 在街头唱歌的照片,一时之间「昔日当红歌手沦落街头卖唱」的新闻比比皆是。
但其实,那只是 Tank 参加教会活动的一次演出。
现在的他,是位独立音乐人,依然为电影电视剧写主题曲,也还在坚持出个人专辑。
就在一个月前,他刚刚发行了自己的全新专辑《有声查理》。
整张专辑由他完成词曲全创作,并担任制作人。
包含复古、中国风、爵士等多元曲风与温柔内核的交融,让我们感受到一个熟悉却又不同的 Tank。
点击收听《有声查理》
点击收听《为红颜》
点击收听《所谓幸福》
现在的 Tank,日常除了做音乐、去教会教小朋友唱歌外,也开始学着做个好爸爸。
在他最混乱的时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有一个女儿。
和前妻离婚后,女儿原本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但如今他把女儿接回身边,想要给她更多的陪伴。
相较过往,Tank 的事业大不如前,但他的生活却重回轨道,越来越好。
人一辈子,失去与获得似乎总有个平衡,难以十全十美。
于我们而言,Tank 的消失是一场遗憾;但于他而言,却是一场重生。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祝福 Tank,也期待在未来能听到他更多的音乐创作。
人生,终归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