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什么都不是。
若论血脉,我应该算是典型的山东老乡,爷爷辈之前都在山东临邑,奶奶家也是富农,百十亩地,种烟叶,印象最深的是奶奶从没裹过小脚,经常盘腿坐在土坑上,手卷旱烟抽。母亲这边也是,闯关东之前,姥爷算是梁山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主,家里是有几杆枪护院的,家境殷实,大舅才有机会一路读书,考进《南京炮兵学院》,那个年代里,绝对算是个高材生了。母亲的母亲,北方叫姥姥。老人家一辈子操心几个儿女的成长,姥爷去世的早,又一路闯关东至北大荒,内中的艰辛,很难用语言描述。姥姥是裹小脚的,因为好奇,总是寻她老人家泡脚的时候去看,一见触目惊心,脚趾头生生被弯在前脚掌下面,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现代的姑娘们真是有福气,共产党岂直是铲除了三座大山,也还你们了一双平等示人的大脚。说笑,估计也会有人嘀咕,别逗逼似的瞎聊,你懂啥?

一代人尽逝,余下的也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我其实蛮庆幸进入了大叔的年纪,早前对于徐志摩36岁失事的飞机事件,曾经耿耿于怀;还有后来三毛、海子、张国荣的自辞生命,也是颇多感慨。猛然惊醒,生活竟然是属于活生生的自己,那些所谓璀璨过的先人,不过是辽无边际夜空中的烟花,在视野里短暂的燃烧,绽放出一闪即逝的风釆。还好,我也庆幸,有那么几个瞬间的照耀,原本漆黑的夜路,居然没有那么孤寂冷清了。

有时看新闻,望着荧幕里几个异常美貌的男孩子,心里说不清楚的不屑,透过抹了脂粉的艳丽,很难认同一众为之鬼哭狼嚎的女孩子们,如来说: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估计很多人看不懂,可这世上正发生着的事,又有几人能看的懂?老牌子标志性的人物,正如渐燃渐熄的流星划过一般,退出舞台。偶尔用摇控器翻翻老片子,看看曾有过的年轻容颜,有段时间误以为能让青春永驻的,似乎只有这些生硬的录影机可以做到。你在这世上,所有的美丽都是短暂的,有些人不过是想通过死亡,永驻自己不衰的表相。可事实是,死于青春,真的是件很酷的事情吗?重温曾经惊鸿一瞥的经典瞬间,我似乎也能理解他们内中挣扎不堪的想法,斯人已去,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不染白发,一周去祥和理发店去剪掉头发,之后用劣质带有香气的洗发水冲净头皮,对着镜子眨吧眨吧眼镜,生而为人,挺好的。
老牛拉车,四蹄慢踩在泥土里,一根褪了颜色的尾巴,左摇右晃,甩着无聊的蚊虫。见惯了城市的灰泥瓦墙,光影迷离,回归田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名的野花,肆意在青草间,忘我的招摇着,几片不甘寂寞的叶子,也哗啦啦的在风中摇曳,似乎也要学蒲公英种子一般,撑伞飞舞。往事如烟,往事随风,往事一幕幕,其实一切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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