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乡土』第72期:陈玉洲丨那年 那月 那红薯
说说红薯那香甜苦涩的记忆
一提起红薯,那有关的记忆,一个接一个,活脱脱像捡拾地上刚挖出来的红薯一样,一刹那就塞满了我的脑海。
红薯又名白薯、甘薯、番薯,俗称地瓜。自幼与红薯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红薯与我童年的生活息息相关,可以说是伴随我度过了难忘的岁月。那一块块纺锤形的红薯带着泥土的芳香,分外诱人。在吃大锅饭的年代,生产队也种小麦、玉米、谷子、高粱,但产量低,除去交公粮、留种子,剩下的就不多了,小麦面粉也就是逢年过节家里来了客人才吃。那时我总在想,农村啥时候能顿顿吃上白面条或者饺子就好了。
当时农村流传着“要吃饭,种红薯蛋”的说法。因为红薯好管理、产量高、耐干旱、耐贫瘠,对肥料要求也不高,只施些农家肥就能高产。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只好大面积种植红薯,红薯就成了农村的主要口粮,一日三餐哪顿也离不开红薯,一吃饭就是红薯面馒头、红薯面条、蒸红薯、红薯粥。“一年红薯半年粮”,这是当时北方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
那时候,农村家家都挖有红薯窖。村民只有靠一窖红薯,才能熬过漫长的严冬和青黄不接的春天。
红薯好吃,但不能天天吃、顿顿吃。由于一天三顿吃红薯、腌制萝卜樱、韭菜花和大咸菜,一张嘴就有一股红薯味儿伴随着上述菜味涌出,还经常腹胀、打嗝、烧心。也许是小时候吃红薯吃伤了,直到现在一提到吃红薯,我就口吐酸水。当时很多人红薯都吃得够够的,甚至连养的猪羊都吃腻了。记得八十年代初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由于家中困难不能提供全额的伙食供给,我就悄悄地背着父母装上了多半书包刚煮熟的红薯,带去学校填补饭票的不足。当月下旬饭票就出现赤字,看到宿舍里有的同学从家带来裹着多层食用油的大饼卷咸鸭蛋时,我两眼盯得发直,馋得流口水,心想:我什么时候才吃上这好东西?但那时我只能“啃”从家里带来的战备物资――煮熟的红薯,但饥饿难耐的我心里还是暗暗感谢这红薯的雪中送炭。当时正值数九寒天,那一个个“含羞”新娘立刻变成昭君出塞的群体冰雕:一个个红粉佳人都被裹上了厚厚的白貂毛。晚饭时我偷偷地一个人躲在食堂的阴暗角落里用滚烫地开水一遍遍地浸泡那冻僵的“冰棒”。“好孩子,这样吃会生病的,来,先吃大婶这碗蛋炒饭吧。”恰巧被食堂里细心的王大婶发现,她心痛地流着泪对我说,并答应利用食堂空闲为我蒸红薯。事隔多年,每每想起此事,我都会潸然泪下。
据史料记载,明万历年间闽人陈振龙贸易基地,得藤苗及栽种之法入中国。值闽中旱饥。振龙子经纶白于巡抚金学曾令试为种时,大有收获,可充谷食之半。自是硗确之地遍行栽播。他还说:“以得自番国故曰番薯。以金公始种之,故又曰金薯。”由此可见,红薯是地地道道的舶来品。16世纪末叶从南洋引入中国福建、广东,而后向长江、黄河流域传播。
如今,红薯作为点缀,满足人们的味蕾,丰富了人们的餐桌。过去,红薯则是主食。一年红薯半年粮。“红薯汤,红薯面馍,离了红薯不能活。”早上、中午蒸红薯,晚上煮红薯轱辘,基本上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红薯全身都是宝,叶、茎、根都可食用,既可当主食,也可作为副食,荒年可以“救命”,丰年可以“长寿”(有“长寿食品”之称)。红薯叶面条可以与芝麻叶面条相媲美,辣椒炒红薯梗是一道挺受欢迎的农家菜,红薯芡粉条、红薯芡更是家家都离不了的食材,红薯干也是好东西。
红薯的各种吃法,是故乡一代代父老乡亲的智慧结晶,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最后化成浓浓的乡愁。
如今不少家庭习惯在客厅放置一盆绿萝,绿意盈盈的挺好看。殊不知,现在时髦的是红薯盆景,将红薯放进水里发芽长叶之后,插在花瓶里,放在客厅,也挺美观,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享受。
陈玉洲,男,汉族,1965年8月出生,大专文化,河北博野县人。1983年10月入伍,在广西边防法卡山战斗中担任战地记者,因战地报道突出,先后四次荣立三等功,一次二等功,河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两部,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