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良:谈谈现代诗的韵律

2009年初写过一篇短论《对现代诗无韵的一点看法》,意犹未尽。笔者是老派,虽受第三代诗运动的影响,但还是没能扭过筋来,骨子里还是希望诗应该有韵的。

关于现代诗的韵,有点儿浅见,写在这里与大家交流。

臧克家的《老马》,先不说主题思想,先不说那时的人生处境,单说这个隔行押韵,这个韵律,也是蛮和谐的。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它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它把头沉重的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里飘来一道鞭影,

它抬起头望望前面。

《老马》的这种押韵,一句携着一句,自然是最容易记诵的。再看何其芳,有人说他是个“不男不女”的诗人,大意是说他的诗过于女性化。他的《预言》写于其19岁恋爱时,六行一押韵,每行的顿也基本相等,使得诗节抑扬顿挫产生出音乐效果(待续)

  附《对现代诗无韵的一点看法》:

  对现代诗无韵的一点看法

梁实秋曾在《新诗的格调及其他》中说:“新诗,实际就是中文写的外国诗”。一个世纪以来,尤其是朦胧诗兴起之后,中国的现代诗效法国外诗歌的更多,朦胧诗群多出身为干部子弟,在文革后期有条件大量阅读国外的诗歌作品,他们的诗是对中国传统诗的一次反动,在臧克家眼里成了腐朽堕落的东西。因国外诗歌注重诗本身的存在而大多无韵,中国现代诗渐渐无韵也成了主流。中国古代,诗就是歌,歌就是诗,但现代诗歌“诗”与“歌”分离了,《诗刊》、《星星》等诗歌杂志几乎看不到有韵的现代诗歌,这个态势还会长久发展下去。

应该说,中国的传统诗即建国后到朦胧诗崛起之间的这段诗歌,尤其“十七年”间的诗歌,并不纯粹是诗,有歌的成分,适合朗诵,所谓诵诗吧,但今天的现代诗更多是让阅读者去悟的。实际上这个无韵的“悟”,也是有渊源的,格律与反格律,可以上溯到上世纪40年代“九叶诗派”和“七月诗派”。至于朦胧诗之后的第三代甚而当下的诗人,似乎再写有韵的东西,简直是一老土,这也导致传统的阅读者,尤其受传统诗歌影响较深的阅读者越来越郁闷,对诗歌形式的突破深感不适,似乎诗歌这个东西变得越来越乖张了。

也许在传统阅读者眼里,形式产生内容,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李清照等诗词大家,不也是在五言、七律、七绝和词牌的限制中成就了大名吗?而现代诗这个国外的舶来品被我们在不断反复中“大轮回”、“小轮回”,整得颠来倒去、死去活来,结果怎么样呢,——连读者都不屑一顾了。

但现代诗歌还是在质疑中转变了,因为诗并不都是适合朗诵的。有人说,文人到不能承载文学使命的时候,就会出现新诗的群体。现代新诗虽无韵,但还有顿,所谓弃韵而就顿,“顿”就是诗的节奏感,有“行顿”和“句顿”,有“匀顿”和“变顿”,有“大顿”和“小顿”,有“跨行”与“断行”,追求的也还是诗的一种旋律美,文艺理论家朱光潜就认为“节奏是一切艺术的灵魂”。

诗的本质是显示而非说教,艾青就说“假如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是诗;假如不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不是诗。”诗之无韵,告诉我们原来诗还可以这样写,诗还可以写得不像诗。近些年,主张口语入诗的“第三代诗”反传统、反意象、反崇高、反理想、反假激情,甚至诗歌形式也反其道而行,加剧了诗歌形式的混乱,纯美流畅的诗歌很难再见到了,可是我们反传统,反的应该是那些因袭的碍于发展的东西,绝不是偏激得反对一切。

无韵之诗其实也是现代诗的一种复归,著名诗人、诗论家朱多锦先生在他的《中国新诗<</span>最后完成>的<</span>最后形式>——中国现代诗的形式确立》一文里,对诗歌形式的发展演变进行了新的探索,他认为今天的诗歌已经不是那个朗诵的时代了,现在是个思辨的年代,不再是激情的年代,“诗”已经不是过去可以吟哦的诗歌,“诗”和“歌”已经彻底分离,“诗”就是诗,“歌”就是歌。朱先生在文中对无韵现代诗的崛起进行了阐述,带给我们不小的启示。文章最后提到分久必合问题,诗歌的回归还会作为音乐和词的舞蹈而存在,倘真是这样,那又成了复归的复归了,正如他说的那样,“诗势自有天意在,潮起潮落不由人。”

2009.4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38556f0102v7j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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